相柳语气温和:“不是你的错。如果它本身不愿意,是没有人能空口就让一匹马去跳河的。军中也有过这样的义马,愿与主人一同赴死。即便你不逃跑,玱玹抓住了你们,玄铁马车落到他的手里不说,他为了讯问,难免要拿你们开刀,小红也难逃一劫。”
我抬起婆娑泪眼,望向他。
他轻咳了一声,又道:“倒是有一点,那里本是我和涂山璟约定好交货的地点附近,所以我早早在那左右等待。但是玱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附近……你得提醒你家公子,是不是有了内鬼。”
我原地打了个冷战,心头涌上一丝恐惧。是谁?!我们几个近身之人应该不是了,难道是那车马队中有人……?
想到涂山璟在明,那人在暗,不知道何时会对涂山璟不利,我恨不得立即飞身赶回他的身边揪出来这个人。哪怕一时半会揪不出来,时刻替他留意着也是好的。
我抹抹眼泪,把马鬃小心收好放到衣袖中,对相柳说道:“我想回去。”
相柳点点头:“待我和毛球把玄铁马车运回去之后,就送你回去。玱玹派了一队人马在后面追赶我们,此时不便掉头,让别人送你,我又有点不放心,怕你们遇险。”
毛球本来闭着眼睛在假寐,听到运回去这几个字后,纵身跳下马车,伸长脖子嘶叫了一声,像是在说“我好累”!相柳抚摸着它的翅膀,安慰它道:“毛球,情势所迫,没有办法。你忍过了这一阵,我领你去那深山老林里,让你把毒蛇吃个够。”
毛球翅膀一挥,扫起地面的一层土,把我和相柳呛得连连咳嗽。相柳双目一瞪,喝道:“毛球!”
毛球把头往右一偏,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我突然计上心来,扯了扯相柳的衣袖,说道:“大人,不一定要抓着马车飞呀。”
相柳低头看看我:“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弄得动这大铁家伙?军中虽然有马,但是都是有数的,我拿去几匹拉车的话,将士们就没得骑,度自然会拖慢,玱玹就在身后追赶,一旦追上,我们这点人,只怕是要全军覆没。”
我微笑道:“大人可看过放风筝?”
相柳一愣,随即破天荒地笑了,一瞬间与我记忆中的防风邶的脸重合了。
恰好王十八拎着药草筐经过,见我脸上有泪,忙跑上前来问道:“小弟,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疼啊?”
我有点感动,回道:“大哥,莫要担心,不是伤口痛,只是心里不得劲,现在已经好啦。”
王十八张口又要询问,被相柳插话进来:“王十八,你去寻六条拉马的缰绳,两两绑在一起,弄三条长的来。再挑个最大的马鞍过来。”
王十八原地立正,道了声“是!”,便拎着药草筐急急走掉了。
不多时,他拿了三条长长的缰绳回来,缰绳之间打了死结,甚是牢固。相柳招招手,把毛球哄过来,冷不防给它把马鞍套上。
毛球挣扎了一下,眼看着相柳瞪着它,便老老实实安静了下来,任由相柳和王十八把缰绳系在马鞍上。
相柳一拍毛球的背,说道:“行了,又没让你抓着飞,这样不是省力气省了很多吗?”
毛球扫了他一眼,我居然从它眼神中看出一丝悲愤来。接下来,它就振翅飞到半空中,像一只风筝般,身上挂着缰绳,将马车拉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