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副都统道“难道出现了甚么岔子”
亲信回答道“也不知为何,隐约有粮草改道的风声,据说粮草不会送到白塔,将会直接改道去附近的尧甫堡,但这风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尧甫堡”副都统道“尧甫堡地势险要,补给不好疏散,为何要改道尧甫堡难道”
难道清廷的人听到了甚么风声
副都统陷入了沉思,他们的伏兵目前全都驻扎在白塔附近,就等着清廷的粮草一到,立刻瓜分,若是粮草真的偷偷摸摸改道去了尧甫堡,岂不是扑了一个空
副都统心底里没底儿,一方面是担心扑了一个空,另外一方面又担心是清廷的诡计,一时间拿捏不好。
他心里烦躁,便出门来散一散,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甚么蛛丝马迹。
副都统从屋舍里出来,因着他想要去打听消息,很自然的出了院落,往送亲使团的院落附近绕过去。
云禩正在等他,随侍一直盯着呢,副都统刚一出门,立刻过来禀报“八爷,准噶尔的使者出门来了,正往这边走呢”
云禩挑唇一笑,道“好,叫鄂伦岱和渊吝上工了。”
鄂伦岱头一次演戏,以前也没有甚么经验,难免有些紧张,手脚冰凉,甚至同手同脚,看起来十足僵硬。
渊吝倒是很平静,淡淡的道“大哥不必担心,就像平日里一般,大哥平日里,不也看我不起么”
鄂伦岱一听,立刻道“我哪里看你不起”
渊吝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一副心如止水,面如死灰的模样,还轻笑了一声,道“因着我是小妾的儿子,是个庶子,大哥不是哪里都看我不起么还需要弟弟一一详述”
“我、我没有看你不起”鄂伦岱急于辩解,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副都统走着走着,突听到“吵架”之声,顺着声音走过来,原来是火器营的统领鄂伦岱,还有他的庶弟,圣前行走的庶吉士渊吝。
副都统也打听过一些,毕竟有备无患,这鄂伦岱是当今圣上眼前的大红人,因为他对火器别有研究,火器营缺了他便转不动了,别看他生得有些过于美貌,但上战场是一把好手,可谓是令人闻风丧当的修罗。
而渊吝呢渊吝虽然品阶不高,但经常在圣前行走,据说总是给鄂伦岱穿小鞋,这两个人十足不和,鄂伦岱因着看不起渊吝那个小妾娘亲,都没让他的母亲入祖坟,这可是莫大的羞耻。
副都统看到他们在吵架,不动声色,默默的藏起来偷听,这两个人都是清廷皇帝眼前的红人,说不定知道一些内情。
鄂伦岱大声反驳,其实他是有些心虚,所以声音才这般大的,没成想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他的武艺惊人,副都统悄悄走过来,他立刻便听见了,当即恍然,原来渊吝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渊吝一脸平静,又说出这样的话儿,加之鄂伦岱有些心虚,他以前根本不了解这个庶弟,急于辩解,声音自然大了一些。
这会子恍然大悟,赶紧背起台词儿来,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你、你懂个屁黑龙江的水手深谙水性,运送粮草万无一失,谁还能跟他们比舟师作战难不成是为了自取其辱么把粮草送到白塔,方便疏散,送粮草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早送到早好,平白绕到尧甫堡去,路长又崎岖,这才是脱了裤子放屁,生怕马匪不截粮草么”
副都统一听,好家伙,尧甫堡粮草果然要从白塔改道尧甫堡么
相对于鄂伦岱“拙劣”的演技,渊吝的演技堪称惊人,道“白塔的确是方便疏散之地,但是运送粮草动静之大,难免有包藏祸心之人,若是在白塔动一动手脚,这么多粮草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儿兄长只是想当然觉得不会有人和黑龙江的舟师作对,若真有人来劫粮草,该当如何”
“想当然”鄂伦岱哈哈一笑,愣是给气笑了,道“我在上战场厮杀之时,你还顽泥巴呢,你说我想当然”
“是了,”渊吝道“兄长征战沙场,功绩斐然,渊吝不过是一个庶子,人微言轻,也只能顽顽泥巴了。”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鄂伦岱自己给自己加了戏,直接加了这么一句话。
渊吝好好的说台词,结果听到鄂伦岱的临时加戏,稍微停顿了一下,很自然的接口,临场挥能力也不错。
“阴阳怪气”渊吝道“大哥错怪我了,渊吝怎么敢在大哥面前阴阳怪气这件事情,是太子定下来了,已经敲定将粮草改道尧甫堡,若是大哥不服气,自然可以和太子理论,犯不着与弟弟说这些,弟弟人微言轻,是决定不了这些事情的。”
“人微言轻好一个人微言轻啊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少搬弄点是非整日里在皇上面前,在太子面前,在诸位皇子面前搬弄是非,说我的坏话儿,你是一日也见不得我舒坦是不是果然是小妾生的孩子,上不得台面儿”
鄂伦岱起初还有点紧张,后来演技放开了,开始飙戏,结果飙着飙着,嘴巴没把门儿,最后一句可不是云禩给的剧本,他又给自己加戏了。
这时对面的渊吝稍微一愣,随即“呵呵”低笑一声,道“大哥,你终是说出心里话了小妾的儿子,是了,渊吝从来都登不了大雅之堂,污了大哥的眼目,真是对不住。”
“我不”鄂伦岱也懵了,自己这臭嘴巴,怎么回事。
他想要解释,渊吝已经拱手道“渊吝还有事儿,先告退了。”
说罢,直接扬长而去。
“渊吝渊吝”鄂伦岱在后面追了两步,又是尴尬,又是自责,没追上,眼看着渊吝大步离开,“嘭”进了屋舍,将门一关。
这边面儿吵得“尽兴”,副都统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改道和不改道的事情,鄂伦岱和渊吝吵的是天昏地暗,副都统心中思忖着,看来改道并非空穴来风,竟然是真的。
副都统以为自己没有被现,神不知鬼不觉,当下悄悄转身,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他一走,云禩和胤禛才从暗处转了出来。
云禩笑道“看来使者现在是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