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朔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再定睛去看的时候,眼前的地面只有一层薄到快要融化的雪色,寒梅早已凋谢,偷懒的小厮未曾清理,和褐黄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是幻觉吗?
他疑心是自己太过于愤怒以至于神志混沌,快步走进了议事的房间,宁斯年坐在右侧,爹娘坐在主位,唯有云念,孤身站在中央,单薄的背脊挺直,像宁折不弯的修竹,
“我不嫁,若是要让我嫁入晋阳王府,你们不如杀了我。”
云念红着眼睛,轻声说着,她语气分明很平静,一点也不歇斯底里,就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有些微的冷一样漫不经心,
可房间里其余的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胡闹,女子既已及笄,如何能不嫁人,洛川城的姑娘家,哪个不羡慕你的婚事?”
“荣阳郡主不是还未曾嫁人?”
“所以她成为了整个洛川城的笑柄!”
柳书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心都拍得通红,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
“若非她郡主的身份,她早就被人踩到了泥里,我与你爹爹可曾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也许云娇的事情算是一件,但那不过也是为了让思思成长,
“思思,爹娘也是为你好。”
云朔带着笑意开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想法,
思思绝对不会喜欢上宁斯年这样的人,他毫无威胁性,若是思思嫁进去,她一定承受不住晋阳王府那混乱的后宅,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帮忙,思思可以完完全全地依赖他,
云念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好像和上一世的那个人重合到了一起,也是用着同样的语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爹娘也是为你好。”
宁斯年一直没有说话,他的折扇被拿在手里,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意,从云朔进来以后他就再没有开口说话,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洛川温润如玉的公子,世间温柔似乎都聚集在他一人的身上,可谁能知道,他对着自己的妹妹有着那样隐秘的心思,
可是他永远无法得到云念,他是端方的兄长是挚爱的亲人,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那可真是太好了,宁斯年想着,云念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思思,秋兰她们的卖身契,似乎还在娘的手里呢。”
云朔提醒着,不对,也许这不是提醒,而是威胁,
云念挣扎无果,被关了起来,她大可以让溪玉或是百聚带她走,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可她没有这样做,她写下了一张字条,稚嫩的笔迹揉杂了她所有的心思,
“摄政王,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
为了打消云念的不成熟的念头,云方决定尽快让她和宁斯年成婚,待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她想必也不会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语了,
宁斯年带着数不清的聘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丞相府,一切都快得像是加了一样,
她穿着大红的婚袍,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一般,任由着喜娘动作,
“小姐如此美丽,世子定然会喜欢你的。”
云念半抬起眼睛,那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扯出一个细微的浅淡到了极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