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寄雪抚了抚斗篷:“秋日已至,凉风渐起,你近日火盛体虚,多穿一件,这可是我亲手缝制的,如何?可喜欢?”
段念目光灼灼的瞧着他:“喜欢。”
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君寄雪的爱意,君寄雪却是飞移开了视线,只当他说的是衣裳:“喜欢便好,走吧。”
韶怜景甩动衣摆在那把椅子上坐下,眉眼冷淡的瞧着下方越来越多的弟子,长老也已到了几个,但无一人敢逾越上前向他询问何事。
就连汪崇阳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眨眼的功夫这广场上就间隔有致的站满了人,段念和君寄雪却是分开出现的。
先出现的是君寄雪,他倒是没出什么风头,像是一朵落花,轻飘飘的落在了长老们的末尾处。
段念最后出现,他身为谷主自是不愿立身在下方的,落于台阶前方后便欲向台上走去,可韶怜景却忽然开口:“止步。”
不轻不重的声音,有着不怒自威的压迫,其余众人皆是心神一凛,若说是之前的灵尊或许还不会让他们如此紧张,但现在坐在那上的,可是走火入魔了两次的灵尊大人。
段念无声用眼神质问着韶怜景。
韶怜景:“段谷主是想挑战本尊的权威?”
他甩袖将手臂搭于把手上,周身的气势愈的迫人,就连广场最后排的弟子都冷的身体轻微打颤。
这一番对峙,最终以段念退步而结束:“灵尊严重了。”
段念便站在众人最前方,最中间的位置。
韶怜景没再把眼光多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扫着下方众弟子,视线停在之前那位受伤回来通传的弟子身上:“你,上前来。”
众人心中虽好奇,但也不敢扭动身体去瞧。
那弟子的伤势还未痊愈,脸色苍白,走起路来脚步虚浮,看他晃动的眸子估计也猜到了韶怜景为何要叫他,人走到前面便直接跪地认错:“灵尊,弟子知错,请灵尊责罚。”
韶怜景:“何错?”
弟子:“弟子一错:在他二人向居民索取额外灵石时,没有努力劝说;弟子二错:劝说不成后,弟子不该什么都不做,应及时回谷中禀告,或自己祛除那邪物;弟子三错:没有在回来后将此事交代清楚。”
他咚的一声,磕了个头:“弟子知错,请灵尊责罚。”
韶怜景在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大家都不是很震惊,包括几位长老在内。
“所以,云栖谷向附近城镇居民收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意外,他的问题让弟子们也意外,这件事灵尊居然不知道吗?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凝聚到了段念身上。
汪崇阳上前一步:“禀灵尊,此事也不过是两年前方才开始,因为事小便想着不让灵尊费心,便没禀明您,谷内弟子护佑附近百姓,受伤十有八九,因此亡故之人亦不再少数,这些弟子尚有家人需要照料安抚,这钱我们收的不多也合理。”
韶怜景:“秋水城住户共三百家,每年要交三千金币,一户摊三十金币,秋水城最有钱的人家年赚五百金币,大多数人家一年下来赚不到五十个金币,你要人家三十,你说不多合理?”
韶怜景这几天在秋水城,将此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怪不得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这就相当于我一年累死累活赚一万块,你一下要走八千,请问两千块如何让一家人活一年?
这个钱不是不能收,汪崇阳说的有道理,但你这叫收吗?这叫抢!
汪崇阳直摇头:“错了,不是三千金币,秋水城是小城,我们只收他们八百金币的。”
韶怜景搭在把手上的手指轻叩了下,八百到三千,这里面的猫腻可真不少。
汪崇阳转身向负责账务的长老看去:“孙长老,快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给灵尊看看。”
孙长老却是向段念看去,灵尊一向是不问世事,当初段念找上他时,便是这般说服了他,只要灵尊不知晓,便没问题。
而那些城镇的负责人,也早都交代过他们不许透露,这两年也的确没有人将此事捅出,哪成想有这么几个坏事的弟子,惹了那些人的怒了。
段念:“汪老记错了,你说的那是第一年,现在的确是三千金币。”
段念也算反应快,这般承认总比被拆穿好看些,他昂立在那里:“众弟子的伤亡抚恤,以及在谷中的吃穿用度,修炼所用之各种灵草,灵丹,武器等等等,还有谷中房屋修葺,哪样不需要钱,包括你灵尊大人在谷中所享受的一切,旁的不说,就你那位徒弟一顿之吃食就要十金币。”
他侃侃而谈:“灵尊大人自可清风朗月做高高在上的云中仙,而我身为谷主却不得不做这滚滚浊世中的无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