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赵禹话音落下没多久,丞相刘舍的话语声便适时响起,将刘荣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依臣之见,如今的匈奴单于庭,大概率依旧没能从混乱中调整过来。”
“——一场河南-马邑之战,匈奴人可谓丧师失地,遭遇了自冒顿称霸草原以来,前所未有的一场大败。”
“尤其是两线开战,均无建树的情况下,即便马邑战场的罪责,被军臣甩给了右贤王伊稚斜,但河南之失,军臣,却是难辞其咎。”
…
“毕竟自汉家鼎立、匈奴称霸草原至今,匈奴历经三主,汉家历经五帝;”
“而河南地,始终为匈奴人所掌控。”
“——无论是太祖高皇帝、孝惠皇帝年间的冒顿单于,还是太宗皇帝年间的老上单于在位,我汉家都从不曾有余力觊觎河南地。”
“非但不敢觊觎河南地,反而要随时忧心于匈奴人兵河南,以掠北地、陇右。”
“而军臣在位,我汉家反守为攻,得据河南地——无论是谁人的过错,军臣,都必定威仪大损。”
“现如今,匈奴单于庭必定会出现‘军臣无德,无可奉宗庙’之类的杂谈。”
“尤其是那左贤王伊稚斜,必定会从中作梗,以求浑水摸鱼……”
刘舍这番话一出口,殿内众人面上的神情,便肉眼可见的舒畅了不少。
——赵禹先前那番话,什么‘如果是这样,那就得撤,但万一不是这样,撤了就完了’之类,根本就是如说。
两相对比之下,刘舍这番表态,才真正彰显了国家层面的战略考量。
刘舍的意思很简单:河套战役所带来的混乱,至今都还没有在匈奴单于庭内部结束。
没有一场血洗,让军臣肃清蠢蠢欲动的野心家,或是直接换一个匈奴单于,这场混乱就不会结束。
而在这场混乱结束之前,本身都无法拧成一股绳的匈奴单于庭,是根本无力全力南下,以谋河南的。
故而,刘舍更倾向于:在河套留下基本的守备力量,将原本派去打河套战役的大军主力撤回来,以减少军队后勤压力。
刘舍话音落下,殿内众人基本都是一副认同之色,显然是基本达成了一致。
至于御榻上的刘荣,虽然没有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但心中,却也已经认可了刘舍的提议。
——匈奴人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对河套动心思,这是肯定的。
但在刘荣看来,这并不是因为单于庭内部的混乱,又或是‘暗流涌动’之类……
“军臣,是要转变战略重心了吧……”
“从先前,重点西进追杀月氏人,并开疆拓土,隔三差五南下‘敲打’我汉家,转变为:全力西进壮大自身,并全力从西域吸血,并极力不与我汉家起冲突?”
···
“嘿;”
“如果真是这样,那‘苦匈奴久矣’的西域……”
“可惜啊~”
“可惜河西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