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吩咐挽香去上房打探消息。
无心别的,只枯坐等信,一柱香功夫,挽香气喘嘘嘘跑入,道“主子,婚事十有是退不成,蔡邑伯府大少夫人亲自来府上,主母刚提退婚,就被她一口回绝,口口声声若退婚去见官。”
伯府这位大少夫人是伯府嫡长媳,此次奉公婆之命,来商议二弟婚事。
佟氏急道“三爷呢
挽香道“孙家来的是女眷,三爷不好出面,只和蔡邑伯府管家在前面花厅吃茶。”
佟氏忙道“太太怎么说“
挽香道“伯府大少夫人口齿伶俐,太太说不过,被伯府少夫人质问哑口无言,眼看着这事就成定局,若写了婚书,下了定想退可就难上作难。”
佟氏暗道此事不妙,虽有贾成仁做主,但贾成仁与蔡邑伯同朝为官,并不想撕破脸,闹到公堂,若王氏敷衍不使力,退亲这事难成。
当下,佟氏衣衫来不及换上,就赶奔上房。
佟氏从后门进去上房,丫鬟仲夏在堂屋后门口,见佟氏走来,要往厅堂里闯,身子一横,拦住她,道“太太和伯府少夫人有要事相商,姨娘不得进去。”
佟氏拂开,冷声道“姐儿婚事不妥,你个奴才担得起”
仲夏那日看爷来势汹汹,和太太闹开了,知道爷现已偏佟氏,佟氏复宠,也就不敢拦了。
佟氏疾走,自后堂入内,站在屏风后,侧耳细听,听里面一个陌生女人声儿,道“你我两家在京城是头脸人家,夫人何出退婚之言是我伯府配不上你贾府还是听信传言可有实据。这官司即便打到天子面前,也是你贾家理亏。“
蔡邑伯府大少夫人言之凿凿,振振有词,反衬王氏支支吾吾,声儿低了八度,纹细声儿嗫嚅地道“少夫人误会,实在是小女不堪配令弟,小女庶出,缺乏管教,不守规矩,怕过你府上,惹公婆丈夫生气。”
伯府少夫人甄氏却一声轻笑,道“如果是为这,夫人敬请放十二分的心,入了我伯府就要守孙家规矩的,我孙家自会。不劳夫人担心。”
几句话,说得王氏竟不能接言。
佟氏听到此处,心明镜王氏此番作为实属故意,这王氏岂是那木讷软弱之人,何曾这等不中用,手段心思她平日见过,外人不知还只道她是老实头。
佟氏捏紧手中的帕子,步出屏风,盈盈朝王氏过去,王氏和甄氏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同时回过头去。
甄氏看后堂走出一清秀女子,看穿戴打扮,不似家下仆妇下人,不觉微愣。
王氏见是佟氏出来,也诧异。
佟氏行至王氏身旁,低身附耳道“太太害我之事,我只当没生,太太退了惠姐婚事。“
王氏看她公然要挟,盯着她,怒道“你待如何”
佟氏莞尔,压低声儿道“对簿公堂,轩哥儿和娴姐”。
王氏惊怒,目瞪着她。
这一招切中要害,扼住她软肋,王氏暗惊这佟氏娘家不是无人,听说佟家还成了皇商,和宫里打交道,若一纸诉状,告到公堂,说她迫害小妾庶女,明眼人一看便知真相,她堂堂五品诰命夫人,声名脸面不顾,可也要顾娴姐和轩哥儿,惠姐的婚事和哥儿的前程。
王氏不禁多想佟氏逼急了与她闹起来,吃亏的还不是她,佟氏的下贱儿女怎和她两个尊贵的嫡子女相比,佟氏一个卑妾,能舍下脸,她可豁不出去。
佟氏看出她表面镇静,内心慌乱,似有惧意,知道自己话起了作用。
又小声说了句“这事闹到太子那”
说完,看眼王氏,王氏立时明白她用意,心里恨极,但无法,牙齿咬得下唇白,不情愿自喉咙里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