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啊”
李清浅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姜夫人,半晌之后,面色煞白地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会怎么可能”
姜夫人道“我无半句虚言。”
几许沉默,李清浅忽然撕心裂肺目眦俱裂地大吼道“你胡说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你满口扯谎你你”
“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你看完之后,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
姜夫人走到李清浅面前,从这个角度,除了李清浅本人,谁也瞧不见她的容貌。她抬起柔白酥手,轻轻撩开了自己覆面的绡纱
什么声音都没有。
静得仿佛置身于瀚海深处。
忽然某一刻,似是勒到极处的琴弦砰地绷断“你、你真的”
姜夫人道“现在你信了吗。你所恨的,一开始便是错的。”
李清浅忽然后退两步,仰头大笑出声,口中痴疯地道“哈哈哈可笑我真可笑我一直以来竟然竟然以为”
急怒攻心,心念俱碎,如此情志之下,李清浅忽低头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沾在唇齿间,他跌坐在地,整个人都像被击碎了,又哭又笑,指着姜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红的可怕“原来竟是如此哈哈哈哈哈”
“”
“我知道了国师他其实是因为是因为”李清浅没有说下去,瞳孔促收着,嘴唇黑血淋漓,忽然仰头大笑,暴喝道,“荒唐真荒唐哈哈哈哈真荒唐啊”
“我恨了那么久,竟都是错的都是错的”
剑魔跪地仰天,凄厉哀嚎,一连数声暴喝,一声凄厉过一声,一声痛苦过一声到最后颓然倒地,竟是浑身抽搐,黑气暴体横流
李清浅以手遮目,喃喃地哽咽道“都是错的”
执念竟散,他躺在地上,癫狂的笑声逐渐轻下去,像老鸦濒死前绕树的嘲哳回响,慢慢地,变得沉闷,变得喑哑,最后他蜷缩在地上,仿佛是一个蹩脚的笑话谢幕。
谁都没有想到,一柄煞气横溢的剑魔,只因着姜夫人的一件事,一张脸,居然就这样散去了毕生执念,化作一滩污血
李清浅竟就这样散了。
“怎、怎么会”
“这到底”
众人一片寂寂,俱是又惊又愕地盯着姜夫人看,似乎要想用目光撕开她的面纱,看到她的秘密。
这个女人朱唇轻启,吹进李清浅耳中的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只三两句,竟狠毒过不世神兵,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命索了去。
姜夫人到底对那剑魔说了什么
在这些又是惊俱又是愕然的目光中,姜夫人倒是很淡然,她没有任何意外地看了地上正在化散的剑魔身躯一眼,放下纱笠,慢慢地回过身去
“夫人”
姜夫人道“他已没有执念,再也不能聚成人形。今日连累诸位,心中有愧,内疚良多。”她说着,低头朝在场的修士们福了福身子,“东市之损,待外子归来后,我都会与他细说,早作偿补。先行告辞。”
她顿了顿,瞥了眼自己府上的仆厮,说道“你们都跟我回去吧。”
“”
“走吧,不会再有事了。”
“可是夫人”
“走吧。”
柔靡的身段行远,娉婷纤弱,似踩着跷,在一众人或是神往或是错愕的目光里渐远。
湿漉废败的东市墟场,有人望着姜夫人的背影呆,有人朝着自己烧毁的屋舍痛哭,也有人盯着李清浅化成的血污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