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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頁(第1页)

如果不是和葉扉安,而是「正常」的普通早戀,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嗎?

她的神經像是有些麻木,攥拳時指甲深深陷進了皮肉里卻感覺不到疼,喻良想,大概不會的,如果不是葉扉安,她大概不會有這種勇氣,往一個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方向走——如今的情景不是本來就在她的設想中嗎?

現在又為什麼不敢開口聲辯了?

「不是變態是什麼?」梁雁甩開喻宏遠的手,一把扯過她的領口,她聲音很尖,刺得耳膜生疼,「你干出這種事很光彩嗎?你覺得你有理嗎?你這麼做,對得起我跟你爸爸嗎……」

後半句話淹沒在鈴聲里,喻良任她揪扯,踉蹌著向前撲了幾步,在撕成兩半的「知春路」站牌上留下了半個腳印,藍色紙張上黑色的印記骯髒刺目,猛地喚醒了她的感官,喻良心裡沒來由地慌亂,她想躲開,又被扯著撞在桌角。

腹部的衝擊感讓她有些噁心,鈴聲歸於安靜的那一刻,老趙勸架的聲音和梁雁的吼叫夾雜在一起,老趙從來沒見過這麼混亂的場景,只能一遍一遍讓他倆「先冷靜」,辦公室的門「砰」一聲被推開。

人的一輩子大概也不會有幾次像現在這樣狼狽的時刻,偏偏這時,喻良狼狽地對上了葉扉安的視線。

葉扉安是跑過來的,打開門的剎那呼吸急促且沉重,然後她僵在原地,愕然地掃過辦公室里的幾個人,視線從辦公桌移到一片狼藉的地面,然後看向被梁雁拽住衣領的喻良。

看見她的時候老趙的頭疼已經到達了頂點,哪怕這種事永遠不能只苛責一方,也想立刻想要把她摘出戰場,能躲一個是一個,但梁雁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去攆人的老趙,揚起手,甩了葉扉安一個耳光。

伴隨著響亮的一聲響,葉扉安猝不及防,被打得偏過了頭。

「你還有沒有點廉恥?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這麼帶壞我的女兒?你把你家長叫來,他們是怎麼教育你的,禍害了你自己的家庭不夠,還想來禍害我們家嗎?我之前是瞎了眼了,沒看出來你是這麼不知羞恥的……不知廉恥的變態!」

她罵不出什麼髒話,卻也從來都不是什麼講面子的人,大概是怒火燒斷了「體面」底線的那根弦,走廊上人來人往,路過的人投來好奇的目光,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她也吼得口不擇言,勸架的老趙一邊拽住喻宏遠,一邊試圖擋住葉扉安,辦公室亂成一團。

葉扉安垂著頭站在原地,嘴唇緊抿卻沒有說一個字,她臉上腫起的掌印泛著紅,印在蒼白的皮膚上,如同燒得通紅的細針,一下一下,刺在喻良的心底。

她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勇氣,也不記得是怎麼拉著葉扉安跑出辦公室的了。

午休結束,從宿舍去向教學樓的學生熙熙攘攘,她們逆著人流,穿過附中蕭瑟又喧鬧的秋季午後,好像只要頂著風,就能把那些破碎的、無法面對的、絕望壓抑的通通拋在腦後,只留下呼嘯的風聲。

這是她的初戀,是初雪和平安夜,是星空和青城夏季清爽的海風,現在只剩下一地拼不起來的紙屑,只剩下一角攥在手心裡,被冷汗打濕成皺皺巴巴的一塊。

為什麼選了「葉扉安」,就一定是選擇成為「同性戀」,變成一個眾人口中的變態、不知羞恥,變成「不顧父母、不夠成熟」?明明只是談戀愛而已。

經年的噩夢成了真,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她被迫將自己最見不得人、最羞於啟齒的一面,擺在了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她如自己所想,成了一個只會落荒而逃的懦夫。

操場上風很大,灰塵被高高揚起,天空灰撲撲的。

「扉安,」喻良說,「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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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這一天(頂鍋蓋跑

第63章入冬

葉扉安懵了一下,沒聽懂她說的話一般,問:「你說什麼?」

「我說,」喻良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認真道,「我們分手吧。」

「不。」葉扉安摟著她的肩膀,搖了搖頭,試圖安慰她,「你先冷靜一會兒……」

「我現在很冷靜。」

她抬著頭,好像是在看葉扉安,也像是透過對方,在注視著遠處為了趕時間飛奔著去教學樓的學生。

篤學樓的背書聲漸漸起來了,知行樓零零散散的有學生下樓,遠處一聲哨響撕裂了沉默的空氣,葉扉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握得太緊,有點疼,喻良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又被對方蠻橫地攥住了手。

「你放開……」

喻良下意識掙扎,不知為何,她忽然很害怕——也不知是在怕些什麼。

但有些話,說出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失控了。

「為什麼?」葉扉安很少有像這樣控制不住表情的時候,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左邊臉頰的手印有點青了,整個人蒼白又狼狽,她像是在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攥著喻良手腕的手指微微顫抖。

越是看著她,視線可見之處就越是模糊,喻良別過了頭。

「對不起。」

「為什麼?如果是因為今天的事,你先冷靜一下,我不會接受。」

葉扉安頓了頓,她隨意地抄了兩把凌亂的長髮,越是想要冷靜,語氣就越發生硬:「還是說不止因為你爸媽?因為怕被人歧視?我說過了,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你這不就是把自己當成『犯錯』的那一方了嗎?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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