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问“胡太医呢,现在何处?”
“孩儿出来时,老太医还在府里呢。”应皇子忙道。
“宣胡太医。”圣上偏头道。
旁边的荣喜应声出去了。
应皇子忙跟着请辞出来。
胡太医已然想好怎样应对,闻听传召,便随着荣喜气喘吁吁的来到春暖阁。一进门纳头便拜,口中称道“臣胡明盛叩请圣上金安。”
“起来说话。”圣上摆手道。
“臣谢圣上。”胡太医这才直起身来。
“前些日子听闻老太医身体欠安,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吗?”圣上道。
“托圣上洪福,臣好多了。”胡太医只说道。并没做任何解释。胡太医彼时尚没听过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但已经深谙此理。在精明如圣上面前,花言巧饰只能是弄巧成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再者,以他的揣度,圣上跟他应该是心照不宣。他借口称病,而圣上也一次也没有因太子之病传他,这就是证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悬着一颗心知道圣上不会就此作罢。
“老太医可否听说太子已然渐好正在康复?”圣上觑眼看着胡太医问。
“哦,老臣早已听闻了。真是国之大喜啊!”胡太医拱手过头拜倒在地,道,“臣听后不觉喜极而泣,望南叩拜。祈求神佛保佑,能让太子早日得返朝堂,辅佐圣上。那就是我大英朝之幸,是万民之幸啊!”
圣上长叹一声,手抚膝盖,半晌才道“是啊,堃儿这一见好,朕心头的这块大石才算落了地。现下老太医也康复了,想来堃儿痊愈也是指日可待了。对了,老太医可否看过堃儿正在服用的药方?”
“老臣前日一觉着好些,便赶紧去往了太医院。已看过了药方。”
“那老太医可觉得怎样?”
“老臣听闻药方乃汪太医所开。汪太医年轻气盛,所开之药自然也是火力十足。生猛异常。不过,太子久病,服药无数,对药物已然有了适应。一般的药物怕已起不到什么作用,所谓的虎狼之药反能收到奇效。只是一般人只怕没这个胆气。在这一点上,老臣佩服汪太医。”胡太医不敢敷衍,据实说道。
“哼!他也是……”圣上想说他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罢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死’字刺心,便转口说道,“碰巧了罢。要论开方,还属老太医所开之药温顺平和。老太医既是已然康复,今日就亲去给太子一诊脉相吧?”
圣上正端着茶杯喝茶,说到这里,倏的抬起眼来,看向胡太医。
却见胡太医头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道“臣正要来跟圣上请罪。臣年老昏聩,竟错把东府的应皇妃诊成了死脉。也是应皇妃命不该绝,才没有入殓下葬。现如今,应皇妃仍好好的在东府。老臣差一点就误杀人命了啊!哪里还敢为太子诊脉!臣愧对圣上的信任!臣罪该万死啊!”
说到此处胡太医泣不成声,连连叩。又道“老臣一从东府出来,就赶往宫里,就是为了来恳请圣上,免去老臣这‘国医’之称号。老臣如今哪里还当的起这两个字啊。此后只怕连行医也不能够了。”
说着不禁失声痛哭。
圣上此时方靠回椅背上,呷了一口茶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太医不必过于自责。”又问“你可看清了,那确是应皇妃?”
“臣以身家性命相保,那确是应皇妃。”胡太医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说道,“臣一生行医,诊脉相也诊面相,最能从细微之处观察一个人。应皇妃死后,哦,是臣误诊死脉后,臣为求病因,曾将应皇妃细细查看,至今仍记忆犹新。是断不会看错的。”
“嗯。”圣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是这应皇妃自醒来后怪事频出,由不得让人心生疑虑啊。听说今日又犯了疯癫之症?”
“是啊,圣上。”胡太医将应皇妃的情形详述一番,又道,“臣观其不像是假装。眼神澄明空无一物,竟好似三岁小儿一般。”
听到应皇妃的那些个疯癫之举,什么瓜皮洗脸,炉子上放铜盆,还有什么保尸,圣上向前一倾身,似是颇感兴趣,问道,“怎会如此?”
“老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胡太医道,“适才义王看着也十分踌躇,跟老臣相商,想请法师进府,以求真相。”
“啊?义王不是从不信这些个神鬼之术吗?”圣上惊问。
“义王这怕也是无法中的办法。现在外面谣言纷纷,说什么的也有。义王便想从正,邪两方面来解释应皇妃所谓的这死而复生。以平复谣言。故此才请的老臣从正医的角度说明醒来的确系皇妃无异,只是一时受惊,才举止失常。另外再请邪医从邪路上探明皇妃为何会如此。”胡太医道。
那时候法师分为两派。一派是修行而来,修行修到了一定境界,有了神通,能呼风唤雨,观天象,知兴衰。另一派则以前是好端端的普通人一个,忽然的就作起来,不是一下变了口音,就是会了以前不会的,昏厥倒地,胡言乱语。过后醒来又是好端端的。这就是民间所谓的‘顶神’,被踩了马童。顶起神来以后,能给人看病,看相。这类人就是胡太医所说的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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