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毛腿是紫玉她们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说是有个小孩,一生下来就飞檐走壁跑起来飞快。村里的人都很惊奇。后来,有人现这孩子脚心长着一撮毛,就说是不是这撮毛在作怪。家人就趁其熟睡,将其脚心的毛剪了。以后这孩子就和常人一样了。后来人们就把跑的快的人叫做飞毛腿。
紫玉虽然累,但看着皇妃这样开心,心里也很高兴。只是皇妃虽是每日跑的脚不沾地,夜里睡觉却不如以前安稳。不是叽里咕噜的说些谁也听不懂的梦话,就是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醒来后怔怔忡忡的,紫玉都能听到她胸腔里那“咚咚”的心跳声。问她可是梦到什么了?她也说不上来。如此一夜里得起来好几次。
紫玉想给皇妃找个大夫来瞧瞧,又不敢擅自做主。想着皇子和老夫人一走就是几个月,把皇妃一个人丢在这府里不闻不问。心里便忿忿不平。可她只是一个丫头,再有不满也不能说什么,能做的只是纵着皇妃,只要能让皇妃高兴,就是把这房子拆了也无所谓。皇子走时倒是说了,让有事打人去找他。可紫玉心里赌着气,越是这样越不去找他。
也不怪紫玉生气。皇子只一心照料着义王,还要招呼铺子里的生意,一时确实没顾来那么多。义王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病情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咳嗽,可身体却一天天强健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红润。天好的时候,也能让皇子搀着出来走走。
“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啊!”
看着院子里的桃红柳绿,义王感慨道。
应皇子看着这满目春光,也有恍若隔世之感。
在这几个月之中,他们这祖孙三人,埋不问窗外事,不知不觉这已经是冬去春来。在这期间,陈刘氏之案已经结案。高德虽然当堂被判无罪,但却在出狱的前一晚,在牢中突然猝死。民间有说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说是高德享受太过,以至于遭了天谴。却没有一个人追究高德的死因。二皇子也被圣上解除了禁足。又开始在朝堂内外招摇过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这回这来头跟以前大不一样。于是,圣上将要选二皇子为太子的呼声又起。
义王和皇子听闻这些只是对视一笑。任何事情,只要你能看破实质,就不会被这些表面上的纷纷扰扰所困扰。
高德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猝死,可他也终究逃不掉一死。二皇子这边也没有所谓的输赢,他只是一枚棋子。这一场顺天应民,严正法纪的陈刘氏之案,就只是为了摆布他应皇子而设,他一旦从中脱困,那谁死谁活就都没有所谓了。皇子这些时陪在义王身边,父子俩每每谈及朝中之事,义王都会会一一给应皇子分析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句话,背后有可能隐藏的内容。让应皇子受益良多。
“你别看二皇子现下里春风得意,圣上是绝不会选他来做太子的。”义王人躺在树荫底下的摇椅上,伸出两条老寒腿晒着五毒月的毒日头。手里把玩着腰间缀着的玉佩,缓缓说道。阳光从树叶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义王的脸上,一闪一闪的。义王的脸却没有因此显得阴晴不定,反而有一种难得的悠闲。“圣上不喜锋芒毕露。他若是选定了立谁为太子,必定会让其韬光养晦,以待时机。绝不会过早让其暴露在人前,成为众矢之的。”
天晴日暖,待在外面要比在屋里舒服。义王府院子里,远近都是下人。有独自来去的,有三五成群的,不时的从义王面前经过。义王却只是坦然说着,像是在和皇子说着家常,丝毫没有避人的意思。皇子先还有些担心怕有人偷听,及看到身后不远之处,老夫人也坐在那里晒太阳。这才放下心来。义王这就叫做后顾无忧吧?只是,也没看见义王回头四顾,他怎么就知道老夫人在他身后坐镇呢?
“那圣上会选定谁来当太子呢?”皇子也学着义王,尽量坦然自若的说道。
“这个你先不用管。”义王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和二皇子搞好关系。二皇子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是因为有圣上背后纵容,这不假。可二皇子定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和太子只相差不到三岁,却一个为君,一个不得不屈居为臣,二皇子怎能甘心。若是太子康健,他便也无指望了。可太子此时凶多吉少,你想二皇子会不会错过这个良机?不会。”
义王自问自答,一边转头对应皇子一点头,又道“是以,二皇子明面上是谨遵圣意行事,可背地里却网罗朝臣和能人志士为己所用。此外二皇子还贪财好色,喜欢一些古董玉器。这些都需要银子。光靠皇子的那点俸禄是远远不够的。你就要利用这一点来和二皇子交好,确保二皇子不会对你不利。”
“太子难道真的已经……?”应皇子问。
“十有八九。”义王点点头。
若应皇子也是一个疑心重的人,看着义王那肯定的表情,不免就会想起当初他去庄子上时收到的那张太子病重的纸条。会猜测那是不是义王所为。可应皇子生性淳良,从不往坏处想人。便是有此疑虑,也会觉得,义王若是想提醒他,在朝歌有的是机会,何苦把他打到那么远的地方?
“可二皇子也是多疑之人。孩儿贸然接近怕反倒会引起他的疑心。”应皇子道。“俗话说,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二皇子也并非没有头脑之人,自会想到圣上的用意。”
“嗯。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所以说要伺机而动,不可操之过急。”义王道。“你要像钓鱼一般,学会下饵。只要二皇子尝到了甜头,日后他自会来上门求你的。”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义王和应皇子正说着话,门上忽然来报,说宫里来人了。义王和应皇子忙换过衣服,迎出中门,见来的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宫人,并不是荣喜,这才略放下心来。上前见礼。
“罢了。”那小宫人一摆拂尘道。随即尖声细气的宣道“传二皇子口谕明日将携秀妃前往义王别府探望老夫人并应皇妃。二皇子知道应皇子这些时都在义王府,特让前来知会一声。”
义王忙让徐福封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宫人。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老夫人早就待不住了。在自家府里,有奶妈每日捏腿捶背,哪里不舒服按摩哪里。老夫人享受惯了。这几个月没有按摩,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小丫头们虽也能照猫画虎按两下,可终究没有奶妈手上那功力。所以一听说二皇子要去探望,忙就让丫头们收拾起来。
“回去之后,只需照常行事,不日我自有安排。”临走时,义王嘱咐应皇子道。
应皇子还打算过后再来的,可义王说他已无大碍,让他只管放心回去,照管好府里即可。应皇子只得听命。
老夫人心急,先跟着应皇子坐轿回来。西府的门常年不开,他们便从东府进来。老夫人一路走,一路四下检查着。见院里院外倒是干净如常,只是二门上不见半个人守着,面上就有些不悦,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一张山核桃脸加快了脚步。应皇子跟在后面扶着老夫人,走进二门时,特意留心看了看内院,见并无一点动静,心里还在奇怪。谁料一进园子,就听见杀声震天,园子里就像着了火似的,只见丫头们鬼哭狼嚎四下飞奔。
“这,这,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大惊失色,回头看着皇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