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层。
海水已经在楼道间的尾随而至,这次靳子跃和陈若澜跑得再快,海水依旧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楼下也已经满是水花。
陈若澜皱巴着脸,呸呸了几口咸苦的海水,在水面摸索着站起来继续跑。
二十四层。
两人继续狂奔,靳子跃看见第二十三层,也已经是水帘洞一般,从楼道的空调口,砰地一声被水压撑爆,大批海水随着砸落的压盖争先恐后地倾泻出来。
陈若澜迈着水花大步奔跑,靳子跃也没办法大步跳跃,现在的海水已经湿了裤脚,似乎所有的楼层,海水都连成一片,怎么跑都跑不过。
周围的人惊叫声一片,66续续有房客被大水赶出来,靳子跃和陈若澜站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到处都是逃难的人,靳子跃远远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那是海水撑破汉庭天阙的玻璃,朝着几十米地面溅落的预兆。
“糟了,寻!”
靳子跃让傅寻在二十楼的窗边待命,他们的清洁度,这时候大概也在二十层。
念及此处,靳子跃迅示意陈若澜跟上,楼梯是走不了了,人多眼杂。
供电系统被强制中断,所有的设备处于失明状态,只有临时供电的保护灯,随着海水的浸湿滋啪滋啪地闪烁。
昏暗的楼道内,陈若澜的头被海水打湿,贴在脸上,加上原先撞墙,灰头土脸才没被人认出什么异状。
他来到一扇窗边,挥肘砸向玻璃,却因为材质是钢化玻璃,碎裂了也呈蛛网密密麻麻粘结,没有第一时间打破。
陈若澜见状,二话不说,一拳补上,砰地一声,整个窗页连框带玻璃一块儿飞了出去,眨眼就没了影。
强烈的风压连身后的海水都被倒卷回去。
海水已经及腰。
靳子跃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寒意更甚。
所有的窗户都在泄水,屹立于此的钢铁巨人,就像花洒一样,巨型水柱从破碎的身躯渗透出来,仿佛海神在百米高空召唤海龙卷,轰鸣声震耳欲聋。
他站在窗边,却有一种置身瀑布脚下,水汽四溅的感觉。
钢索从眼前的四方视野的一角出现,高空作业的航吊车在外面晃晃悠悠,顶着海水的冲击缓缓升起。
再接着,一个高空蜘蛛人一荡一荡地出现在靳子跃面前。
他头戴蓝色安全帽,灰色的作业服上拴着严实的静力绳,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白色寒霜在他表面覆盖,冲击而下的海水尚未触及分毫,就被蔓延而上的冰霜倒逼回去。
顷刻间,【铁马冰河】动,一整面大厦的海水,以此处为点,呈放射状白晶倒卷回去,一垒一垒堆叠而上,凌厉的寒意在扩散。
冰霜攀爬越来越快,无数冰棱和冰刺,倒挂着蔓延回碎裂的窗台。
从地面俯瞰,就像冰雪爬山虎,攀附在千疮百孔的大楼上。钢铁大树被凭空出现的藤蔓抠住,而那充满活性的冰,似乎也并不罢休,要钻破所有渗水的窗户,朝着钢筋混凝土的大树躯干钻去。
下至十几层,上至二十九层,都像被冰河世纪席卷一般,玻璃幕墙上结冰挂霜,白色刷满了半边天阙,从下往上,一层又一层,绵延数十米。
一道道汹涌的水柱,此刻成了蜿蜒盘旋的冰雕,仿佛怒龙一般,朝着地面将要出嘶吼,却在下一秒,和玻璃幕墙冻结为永恒。
从远处眺望,就像一朵绽开于百米高楼的冰菊。张牙舞爪的花瓣撑破楼面,随着冰雾慢慢散,宛如凭空出现在现代都市的云野仙境,瑰丽而险峻。
与建筑的其他三面还在哗哗泄水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
幕墙和金属架,在重力作用下,出嘎吱嘎吱地变形声。
碎落的冰屑纷纷扬扬,白雾与冰晶簌簌而落。那片白雾笼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尖叫着逃难。
整栋汉庭天阙岌岌可危。
傅寻顾不了那么多,冰冻已经延缓了降落的时间,余下只能看底下民众自己的造化了。
他刚动完大规模的【铁马冰河】,脸色有些差劲,他没有给靳子跃正脸,而是努嘴说道
“这么久,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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