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艺术博物馆。
淡黄色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门前伫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络绎不绝的游人穿行而过。
裴行舟的脚步停驻在莫奈的画作前,沉闷的火车轰鸣之声悠悠响起,馆内人群开始涌动起来。
史密斯渐渐被人群冲散,单子晋和杜尤护在裴行舟身侧。
裴行舟专注地看着莫奈的睡莲图,轻声问:“布兰奇什么情况。”
单子晋贴在裴行舟身边快耳语:“左臂无脉搏,应该是仿生机械臂,与档案情况一致。但他的身体情况有些危急,是中毒。我给的急救丸只能起到暂缓的作用,如果能针灸的话,倒是还可以帮他排除一部分毒素,不然他撑不了太久。”
“看出是什么毒了吗?”
“应该是一种复合毒素。”
“解药你能做吗?”
“难,主要不清楚他中的毒有哪些成分。做解药,我需要他的血液,还有时间。”
裴行舟放在身前的手无意识地交叠着:“他已经在催我们离开了,很明显芝加哥的水已经浑了……”
杜尤余光瞟到接近的史密斯,飞快地说了句:“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即刻返程……”
“不急,我们可以把水搅得再浑点。”
史密斯来到裴行舟,轻缓调整了几个呼吸问道:“二公子,这里有些嘈杂,不如我带您去看看古典雕塑?”
裴行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有劳。”
不同于芝加哥的艳阳高照,景城的天空黑压压地罩在穹顶上,本就沉寂的墓园显得更加森冷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开始飘了起来,修恩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裴允之身边:“蛇出洞了。”
裴允之苍白的手搭在晦暗的墓碑上:“那就捏着七寸打吧。”
“是!”修恩捏紧鹰头伞柄,“芝加哥那边还要再派点人去吗……”
雨滴顺着墓碑往下汇集,模糊那张年轻的笑脸。
裴允之收回视线,转身走入雨雾中,清冷的声音和着清寂的风飘到修恩耳中:“你亲自去一趟芝加哥。”
“L!”修恩下颌绷得锋利,“我走了,您身边就没人了!”
做工精良的手工皮鞋踩进一片小水洼里,四溅的水珠并未能阻挡前进的步伐。
“没关系,蛇入了网,老金也该回来了,不用担心。”
修恩缓和了表情,伸长握着雨伞的手,将裴允之完全罩住,不让一丝细雨侵袭。
立在裴允之身后的墓碑逐渐模糊在迷蒙的烟雨中。
芝加哥的夜晚降临,约翰站在通透的办公室内,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他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形靠在白色的真皮老板椅上,冷白的指节间灵活地翻飞着一块羊脂玉的小把件,冷绿的眼睛像埋伏在黑夜里的狼。
“吃了裴行舟那医生的药?”
一声硬物砸到皮肉的闷响,原本在指背上滚动的玉把件准确命中约翰的额角。
一股红色的液体滑到眼睛,晕红了他整个眼眶。
他顾不得疼痛,立即躬身致歉:“对不起!席德利先生!这是我的疏忽请您原谅!但那枚药丸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丸子,今天晚上布兰奇已经开始咳血,那个药丸没起到什么作用。”
席德利哼笑:“起作用就神了,那可是我专门为布兰奇定制的礼物。”
约翰伸手捧在脸前,生怕汇集在下巴的红色液体染脏了脚下的手工地毯。
他保持着弓身的姿势,左眼血红一片却连眼也不敢眨,求生欲的催使下他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席德利先生,要趁明天直接把他们了结了吗?”
又是一声闷响,镶钻的烟灰缸砸到约翰背脊上。
“你当家族那些老不死的都死了?”
席德利的指尖焦躁地击打着桦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