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大家都被即將迎來的高考傷神,每天想著題目入睡,日復一日。
那年的初雪,學校組織了一場打雪仗的活動,特許高三學生參加,並且表示不想參加的學生可以在班級自習。
俞則臨原本沒想參加,但聽到旁邊的同學說:「走吧,這可是我們高中生涯——不對,是我們青春里最後一場初雪了。」
鬼使神差的,他下了樓。
冬季校服並不保暖,很多人會把加絨衛衣或是羽絨服穿在身上,然後再不情不願地套上校服。圍巾將脖子圍兩圈,半張臉埋在圍巾里,暖烘烘的。知道下雪,大家還特意戴了手套。
只有俞則臨什麼也沒有準備。
他下了樓,看著一對對打雪仗的人,忽然大夢驚醒般眨了下眼睛。
俞則臨攤開手掌,冰涼一片。他沒有暖手寶,也沒有熱水袋。
還是不找麻煩了,俞則臨這麼想著。
轉身的那瞬間,一個雪球砸在他的背上。
俞則臨蹙起眉,偏頭望向砸雪球的人,怔鬆了下。
那人手上還拿著一枚雪球,看到他時嬉皮笑臉的神色還未收起。
俞則臨看著他鬆手,雪球砸在鞋上毫不自知,只是語氣很快地說:「對不起啊同學,我看錯人了。要不你砸回來?」
俞則臨心漏一拍,搖了搖頭。
那時只慶幸,幸好下樓了。
下一秒,俞則臨就聽見那人驚喜地說:「我可給你機會了,你自己拒絕的啊。」
池衡穿著那年最款的羽絨服,沒有像別人一樣套上不好看的校服,他肆意地朝朋友飛奔而去,忽地又想到什麼,轉過身倒著走,朝俞則臨揮了揮手,笑得開朗:「同學,初雪快樂——」
俞則臨看著他再次轉身的背影,低聲說:「池衡,初雪快樂。」
俞則臨說話不清不楚,池衡聽不懂初雪很好是什麼意思,他反問俞則臨,等了幾分鐘還沒得到回應。池衡這才將視線從手機移到俞則臨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俞則臨垂著眼,意味不明地笑著,仿若陷入某種境界中,以他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池衡不樂意了。
他和俞則臨還聊著天呢,這人怎麼就分神了?
池衡臭著臉,硬邦邦地叫他:「俞則臨。」
俞則臨再不回應,他就給俞則臨顏色瞧瞧。
俞則臨從回憶里抽離,恍神「嗯?」了聲,看到池衡時不由地輕柔:「怎麼了?」
池衡說:「我跟你說話,你出神想什麼呢?」話畢,他又拿起手機,「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不痛快。」
池衡向來如此,想說什麼就直說。
俞則臨沒惱,自顧自道:「我以前不喜歡雪天。」
池衡怔了下,沒想到他會繼續這個話題,「你剛才還說你喜歡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