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被灭,家破人亡,无一生还!”
这是顾千屿收到的调查结果,在他调集了父亲的暗卫前,其实他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确认后,才愿意相信结果。
那日风朗气清,仿佛冬日的严寒也被温柔的阳光驱散掉了不少。
顾千屿坐在后院的湖边,看着冰面下不时有鱼儿游过,他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不怕冷,是不是又很寂寞。徐忠送了一封信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匆匆离去了,作为暗卫领,他一向是来去无踪。
信是从江南带来的,为此事徐忠亲自去了一趟江南,他传来的消息,绝对不可能出错。
也许这就是许南星不愿告诉自己的真相,只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入了玲珑坊?暗卫再厉害,有些事也是不好调查的,比如人心。
顾千屿望向南方,墙高院深,除了富丽堂皇的墙壁和光秃秃的天空,他什么都看不见,前几日下了大雪,今日阳光照耀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有些刺眼,顾千屿甩甩头,站起身,喝了口温酒暖胃,然后又重新望向了南方。
他不明白那些穷其一生争名夺利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明白那些孜孜不倦追求武道大境的武夫是些什么样的人。
这世道有人杀人放火,有人烧杀淫掠,有人娇妻美妾,还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肉,一辈子都不知道酒是个什么滋味,他对那座打打杀杀时不时就有人死于非命的江湖没有丝毫兴趣。
但他有件事必须要弄明白,许南星究竟为什么,进了玲珑坊成了花魁。
顾千屿将还残存着他身体温度的那把黄花梨大摇椅扔进了湖里,冰面很厚,顾千屿没有练过武,所以他力气不大,用力甩出去,也只是将冰面砸出了一些碎屑,然后椅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又重归于平静了。
“哈哈哈!千屿,为何如此气愤?”
这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透过厚厚的积雪,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将房檐上挂着的冰溜子都震碎了几根。
顾千屿抬头,只见一黑衣从玄月阁中飞掠而来,飘飘渺渺如仙人一般,顾千屿顿时来了劲,喊道“来来来,耍两招,我这有上好的梅子酒!”
黑影化作一阵风,一掠而至,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了顾千屿面前的湖中。
这才看清此人样貌,只见一花白胡子老头儿,身着一身破旧棉裘,已经看不出颜色,但洗的很干净,老头儿披头散,在这冰天雪地里竟然光着脚,也不知这老头的脚是用什么做的,竟然不怕冷。
老头儿哈哈大笑,双目却在一瞬间凌厉无比,一柄飞剑破空而至,长剑森森闪着冷芒,剑刃锋利无比,如秋霜一般,吹毛断。
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
长剑迅猛无比,转瞬间便悬停在了老人身旁,磅礴剑气喷射而出,直冲云霄,宛如一条蜿蜒而上青天的巨龙。
湖中,檐上,甚至已经被下人扫成一堆的雪都被那条青龙裹卷而起。
转瞬间,激起千层雪。
一柄“青霜”寒气逼人,气势磅礴,老头儿岿然不动,微微眯眼,一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凌空划出一条弧线,青霜剑就如同得到什么命令一般破空而出。
只一瞬间,那剑气似滔滔江水,滚滚而去。
老头儿依旧眯着眼背着手不慌不忙,不急不缓。
依旧是两根手指,往后一拉,那柄好似被牵在手中的古剑瞬间被拉回,剑气却是丝毫不减。
剑气如虹,一剑可断江。
乱雪迷人眼。
湖中冰面寸寸破裂,顾千屿刚拿起那杯温酒,来不及送入喉咙,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直勾勾望着湖中的老头儿,喉结微动,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老头儿一挥长袖,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眨眼间便到了顾千屿身前。
只听得刷的一声,剑尖已深深钉入顾千屿身前的石板路上,上百斤重的青石板碎成了渣,长剑嗡嗡作响,颤抖不已。
不多时,从天而降无数游鱼,红的黄的各色游鱼,劈啦啪啦像是下冰雹一般,落在湖中的还好,落在地上的都在拼命的打滚,似乎极其想要回到湖水中去。
“这老头儿,可真能耍帅!”顾千屿暗暗道“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宗师风范嘛!”
老头儿凌空而立,哈哈大笑一声,瞬间便站到了顾千屿的身前,顾千屿紧忙双手奉上手中梅子酒,满脸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