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做梦的绿珠儿,在刚躺下的间隙,竟然做起梦来。
梦中她梦到了一片海,一片红色的,像是血液的海。
她站在这片红色的海面上,并没有弯下腰伸手去打捞那抹殷红,梦中,她似乎习惯了这种红色,仿佛海洋就应该是这个颜色,她有些震惊,但却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她静静地看着它,看着那片血海。她的心底,想象着那片红色的海究竟是从何而来,又将流向何处。
有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她的小腿,凉飕飕的,这海水的触觉不像是水,粘稠的感觉使她相当难受,就好像沾上了做糖葫芦熬成的糖水,黏糊糊粘在她的腿上。
白色的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她的视线中迅扩大,占据了她视线中全部的海面,一直延伸到了天际。
绿珠儿心中不知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心神摇晃无法自安起来,她慢慢往前走着,踩着泛白又泛红的浪花,美妙的玉足与那些白色的浪花相接触,偶起偶落,弹性十足,她完美的脚踝很快便被浪花吞噬。她心中却从未如此向往过海洋,即便这片海洋呈现出令人讨厌的红色。
绿珠儿满头汗水,心神迷离,她早已经忘记了这其实只是梦一场,可是这梦实在是真实的可怕,就好像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被包含在了其中。
整个人也随之变得轻飘飘的。
然后身子不断上升,迅向着海面的高空飞去。飞到极高处,她低下头望向那片海,几乎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在她眼中忽闪着,流动着。
她将心一横,迅即从天空之上飞驰而下,破开海水,向着红色海洋的深处潜去。
红色的海水将她的整个身子包裹,她身上那抹白衫也变成了血红色。突然,她面前原本平静的海水迅升腾,几乎沸腾起来。
她眼睛扫过,看到了无数个在海水中浴血奋战的人在她的眼前一一晃过。
她看见了他们的模样,有父亲,有母亲,有无数自己宗门的师兄师弟们,有她从小玩到大的来福师弟,有一向对自己极好的光头师叔。
他们一次次站起身来,然后被明晃晃的滴着鲜血的刀剑砍翻在地,然后再站起来,再被砍翻在地,他们挣扎着,无声的痛嚎着,直到再也爬不起来,再也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被永远的禁锢在了这片红色的海洋中,就像现在的绿珠儿,曾经的许南星一般。
一抹生命最深处的恐惧以不可阻挡之势迅占据了绿珠儿的身心,她一动不动,眼睛中晃过的画面就像小时候父亲背着她去看的杂耍戏一般,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中过滤。
她变成了一座石雕,再也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生的这一幕,残忍而无声。
恐惧迅占据了她的全身,胸口处开始撕裂般剧烈疼痛起来,终于,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一颗晶莹的,像是珍珠一般美丽的泪珠,无声却又滚烫的,从她明亮的大眼睛中滑出来,一点点滚过她美丽的眼角,精致的脸颊,滚过她晶莹的,仿佛碧玉一般的耳垂,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只听“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传进她的耳朵,那片血红色的海洋迅消失不见,当她现她的脚重新踏在了6地上之时,她才明白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一道黑色的线从天地尽头蔓延过来,迅占据了她面前所能看到的所有的一切,天黑了。
黑暗总能给很多人带来恐惧,这恐惧不知来自何方,或许它单纯就是来自黑暗,而不是来自任何地方,这是人类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习惯。
绿珠儿左右看看,仿佛想要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看进眼中,不留一点遗憾。
她狠狠颤抖了一下,满身大汗的醒过来,眼瞳中满是惊恐之色,一把扯开被子,双手在身上紧张的摸索,只摸到了一手滑腻的汗水。
这才反应过来的绿珠儿重重喘息,不由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院中除了哑女,便再无一人,哑女不光哑,耳朵也并不是很好,所以即便屋子中声音很大,但她并没有听见,所以也并没有进来查看究竟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