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乐志斋,格外静谧,仿佛就连虫鸣都没有。
朱允熥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身子微微倾斜的靠着软枕。
他自小就喜欢靠着窗口坐,不但是因为夏有凉风冬有暖阳,也是他一个人静坐时,总是习惯性的朝外张望。
“于学士教导孙儿时曾讲过,一个人到底是璞玉还是顽石,并不是出身所决定的。。。。”
“即便是玉,玉不琢也不成器。。。。”
“少年时,正是心性养成的年纪,不该玩乐当奋图强。。。。”
“京中勋贵皇亲国戚,还有宗室子弟何止万计?”
“若放任他们挥霍无度,混吃等死。。。。那他们的下一代呢?”
“再过几代,与我大明休戚相关的贵族。。。。。岂不成了蛀虫?”
一哥儿的话,不住的在朱允熥脑中回响。
“臭小子!”
朱允熥嘴角浮现出几分笑容来,心中暗骂一句,“大道理一套一道的。。。。。”
不养儿不知父母心。。。
他现在多少有些老爷子当年养孙子,教孙子时的感触了。
那种感觉。。。。不单是血脉相容,祖孙亲情隔辈亲。
而是看着自己的孙儿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所以内心深处,觉得后继有人的满足感成就感和骄傲感。
“也是于谦教的好。。”
朱允熥心中又暗道一句,忽转头对门外说道,“传旨。。。”
话音落下没多久,外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值班的翰林学士曹鼐跪在门外,“臣在!”
“朕记得甘肃巡抚十月要回京奏报军务?”
“回皇上,确有其事!”曹鼐不假思索,“应该是十月初五左右就能到。。。。”说着,顿了顿,“前日,甘肃巡抚衙门奏报兵部,九月十月本是秋收,甘肃巡抚于谦想要等来年开春再来京。。。。”
“朕知道!”
朱允熥开口打断。
于谦的顾虑是对的,秋收的时候一省封疆确实不应来京。而且甘肃之地原本是边陲,现在是整个西域的大后方,是何等的事关重大。
但,偏今年是边军轮防,召他这个甘肃巡抚回京,是涉及到十几万大军的军国大事。
“传朕的话。。”
朱允熥顿了顿又道,“十月天有些凉了。。。。。赏甘肃巡抚于谦毛毯四条。。。。来京沿途驿站柴炭鲜果饮食等。。。。加倍供应!”
“臣。。。。这就去拟旨。。。”
曹鼐心中一惊,赶紧叩答应。
大明朝有一套完整的奏销制度,各地的官员往来京师沿途吃什么用什么按照品级都有定例的,丝毫不能僭越,因为这个钱最终户部是要核实的。
当然,来京师的官员们,在各种用度上,不差钱的可以自己私下出去买。
可是,皇帝破格赏赐翻倍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