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事”
他话语停了,目光闪烁地瞅着裴端。
裴端眼睛瞥都没瞥他一眼,仿佛全了然于胸“若是瑛姑娘的事,就不必再言了。”
“可公公督虞司卷宗,也叫她去翻么”
“随她便是。”
司礼监督虞司卷宗,记载了内侍升迁调动的详细日期原因。宋长瑛恐怕是想依次查看当日究竟是那些人带锦衣卫去的她宋府只不过,自己虽然去了,却大病一场,抄家宋府一案,他并未因此得到半分好处。
至于那日同去的内侍此间事了,他便亲自去料理了。
如此一时半会,宋长瑛应当还查不到自己头上。
裴端摆手示意李长安出去,神情中满是厌倦。
李长安这才点头离开,留裴端一人思量起如今处境。
经过此事,皇帝恐怕会对他更加信任才是。
谕德孙世恒,虽然官只从四品,却是皇帝的夫子,更甚,这朝堂上一半的言官也都是他的学生,同时也是如今太子的老师。上辈子他对孙世恒心有忌惮,因而没对他动手。
现在细想,太子一脉除了皇后母家,如今便只剩个孙世恒尚令人忌惮,本就是皇帝乐见其成的。再者,孙世恒在朝中学生众多,若是动他,必定惹得百官谏言,他裴端不能全身而退,才更能显示其忠心总归,只要皇帝愿意用他,他裴端就不会死。
幸好,这皇帝还是不舍得将他变成弃子。
朝堂之上,明面是罚了,可锦衣卫和东厂仍在自己手里。这番明惩暗保,也不枉他察言观色伺候这皇帝这么些年。恰司礼监有不少吃里扒外的,当真以为他失势,他便耐心等上一等,装装样子,也可揪出蛀虫。
算算时日,太子造反逼宫的日子也快到了。
一想到这父子三人自诩天下尊贵,却彼此猜忌撕咬到三败俱伤。
昨日下决心杀孙峥孙世恒一家时有多忐忑,现下他心里便有多快意,低低哼笑出声,直牵连身上伤口,浸出血来。
司礼监的差事一时放下,居然有几分得闲。
裴端无事可做,便昏昏睡去,久违地又做了梦。
梦里也没有丁点声音,只一间阴冷破败的屋子,他一个人躺在那茅草铺就的石床上,被关了了整整十年直到即将要死去的那天,宋长瑛为他点燃了炭火。
她站在他门前,只一盏昏暗的灯,眼若静水流深。
指尖微微触及他烧得烫的脸颊,吐字温柔。
“大人,瑛娘是来为你送终的。”
裴端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地坐起身,睁眼时却看不到宋长瑛。他摸了摸脸颊,那温热的触感似乎尤在,又好像不全然是自己的幻梦。
裴端转脸看向窗外。
这一觉冗长,居然已经是黄昏了。
正对面的屋子,便是宋长瑛的。他二人虽然是皇上赐婚,却一直分房而睡,不曾僭越半步,就连宋长瑛的屋子,裴端也甚少踏及。如今那人窗前海棠已经开败,花瓣纷纷扬扬落了许多在湿泥里,屋内也是寂静无人。
他这裴府临近皇宫,又是寻了东河边僻静之处,窗外唯有啾啾鸟语,不闻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