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问萧谨“诏狱那边呢”
萧谨道“收了公公的口信,一早就将诏狱的人都放回了,不过我等虽然没有苛待于他们,但他们心中恐怕还是意见甚大”
“只怕大理寺的来问话,便要将怨气撒在你身上了,是也不是”
萧谨点头,“不过,那些商人身上把柄许多,我只消带锦衣卫搜查,抓走几个杀鸡儆猴,晾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裴端转了转手中空下的茶杯,不赞同地摆手“你已上门强行抓人,又关押了他们七日,再酷刑恐吓,反而适得其反,让他们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便不好收场了。”
“公公的意思是”
李长安笑眯眯道“打一棒给一个甜枣,与其再生不快,不如主动示好结交。”
萧谨道“如何结交这些商人不缺钱财,又对我等心中有怨,恐怕表面接受,内心仍然记恨,转眼就同大理寺的人胡扯。”
裴端放下茶杯,刚要说什么,宋长瑛已经收拾妥帖,拎了茶水过来。萧谨拦下她,冷声让她出去,宋长瑛脚步顿住,视线越过冰块一样的萧谨,冲着裴端眨了一下左眼。
“瑛娘来给公公奉茶也不可以么”
裴端神色微僵,不自在地撇过头,还是挥手让萧谨坐下。
这两个公公同一个男人,再同一个女人,就这么气氛古怪地坐在了一起。
李长安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们天天商议的那些,动不动便是人命官司,怎么好叫姑娘听见,尤其自己师傅还很在乎她,他心里暗暗祈祷,这萧谨不要说出什么太血腥的事情来吓到人。
只是萧谨半点不会看人眼色,继续刚才的话题,张口就是“依我之见,公公的担忧多余,杀了几个不管事的小人物即可,无需怕他们。”
宋长瑛给裴端奉茶的动作一抖,茶水尽数撒在裴端手背上,烫红了一片。
“你”裴端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笨手笨脚,真不知你是怎么伺候五殿下的,放下咱家自己来。”
“哦。”
宋长瑛从善如流地将茶壶递给裴端,对方端茶倒茶的模样都是流畅好看的,显然是御前伺候的规矩,他又抽出另个未用过的杯子,茶水烫洗一遍,才满上了茶,顺手就放在宋长瑛面前。
动作自然,似乎没觉得这样伺候她有什么古怪,同时又继续同萧谨说话“莫要再提你那主意,咱家不是没警告你,不必要的杀心莫动,否则定然是要吃亏在后的。”
宋长瑛抿了口茶,她自己泡的,味道很一般,淡的像水,裴端便不是如此,总是将味道拿捏得刚好,清香宜人。
放下茶杯,她突然开口“大人们刚刚讨论的事瑛娘都听见了,瑛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长安和萧谨都看向裴端,见着对方点头,才嗯了一声。
“对付商人,罚也不是,恩也不是,”她道“在商言商,若要他们守口如瓶,信任大人们,得同他们做生意。”
李长安诧异道“做得什么生意司礼监都是宫中用度,是万万不能流向宫外的。”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大人们不需要卖给他们什么,只需要收他们的钱即可”
面对两个人眼里的茫然,宋长瑛耐心解释,说白了,就是收保护费。
锦衣卫可相当于是皇帝的特务组织,是皇城的对于情报安全的守卫。而这群商人无疑是来往京中关外最频繁的人,年年查处都要收走他们不少违禁货物。
为了获知锦衣卫动向,他们在京中笼络多少官家,只想少些损失。可如今只要锦衣卫愿意打开方便之门,与其走弯弯绕绕的路,不如直接将钱财送去萧谨手里。
萧谨不可主动向他们示好,只会让他们心惊胆战,可一旦收了商人的钱,变成生意,他们反而会愿意为萧谨兜底。
“而且,那些患病百姓流向民间,怕是避免不了一场灾难,大人们不希望被此事连累,到时必要主动出财出力才行。”
两全其美的法子,唯一的风险,便是皇帝那边。
萧谨心生顾忌,看向裴端,对方却已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