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调皮,先随我回东厢房,taizi会亲自来看你的。”
话音刚落,凰丹尹瞥了一眼别院的西墙,眉头紧锁,久久未能舒展。
西厢的茶室内,靠窗的位置,两张榻上各坐一人。
一位披着僧衣的老僧,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
茶炉热气袅袅,老僧口中低诵经文,手中的佛珠透出岁月的淡然。公子则皱着眉头,凝视着茶具若有所思。
不久,茶已煮好,公子为老僧净茶,恭敬地呈上。嫩绿的茶叶在水中翩翩起舞,如太极图中的阴阳两极,意境悠然。
这位烹茶之人,正是北戎国的taizi,凉。
“大师,身处皇储争夺的漩涡,我是否就无法脱生死?”老僧放下佛珠,平静回答:“此二者并无关联。”
taizi凉:“大师,那您能否告诉我,人生的真谛究竟是什么?”老僧:“无非两件事。观察生者,面对逝者,人们之所以会死亡,或许只是因为太过熟悉。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taizi凉淡笑:“可我看过朝廷上的每一个面孔,却还是学不会那些阿谀奉承。”老僧微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taizi的幸运。”
“如今朝廷内外,无人与我志同道合。父皇年迈,大司礼温侯俊阴谋叛乱,引来了西梁的不满和镇压,我这个taizi,早已名存实亡!”
说完,他看向窗外,眼中满是忧郁。老僧双手合十,面带悲悯:“温侯俊有何胆识,敢与西梁抗衡?”
“我也疑惑,西梁虽地处北境荒芜之地,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都。西梁之主穆蓝微,是万王之王,统治着十九国。西梁铁骑无人敢撄其锋,温侯俊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
他端起茶杯,手微微颤抖。
老僧:“taizi,朝廷之中,还有人愿意忠诚于你吗?”taizi凉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哀愁:“只有一些文弱的老臣,手中无兵无权,作用有限。此外,除了温侯俊,还有我的兄长赵胤对皇位虎视眈眈!”
“邺王?”老僧闻言微露惊讶。
taizi凉为老僧续茶,轻轻点头。他将残茶倾入窗外的池塘,换上新水继续煮茶。
此刻,红梅初绽,星星点点。天空辽阔,却被院墙阻挡,无法尽览其全貌。茶室内烟雾缭绕,老僧品茶片刻,开口道:“不过无论如何,宁远将军始终是taizi的忠实追随者吧?”
王子提到宁远,眉宇间的忧郁更深了:“宁远将军被派去边境戍卫,某种程度上也是因我所致。若是我战胜了温侯俊,就不会有金镛的动乱。温侯俊知道魁门军是我心腹,借口边防需要,派遣三万魁门军驻扎边疆。但明眼人都清楚,那里正面对着十万西梁铁骑,如今全军覆灭,金镛城已成了一座死城!”
老僧闻言,双手合十,低声诵读了一遍《金刚经》。
王子的手握紧,鲜血渗出,全身不住地颤抖。
老僧安慰道:“王子不必过于哀伤,我刚卜算过,宁远将军或许还在人间。”
王子凉淡漠地问:“活着又有何用?宁远虽忠诚,但一个武将又能抵挡多少兵马?就算回到陵阳,又能激起多大的波澜呢?”老僧闻言微微一笑:“在我看来,未必如王子所想。”
“大师,你有何深意,不妨直言不讳。”
他察觉到老僧话中有话,老僧沉默良久。然后要来纸笔,写下两个大字。王子凉走近一看,只见那两个字分别是“青”和“黑”。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子凉疑惑不解。
老僧轻轻摇头:“我只能看到这些,其他的无从得知。”王子凉:“那么依你看来,我在陵阳还有没有转机?”
老僧看着他,昏黄的老眼中突然清明,嘴角微动,似乎在计算什么。王子凉在老僧眼前挥挥手:“大师,你在想什么呢?”
老僧回过神来,双手合十:“贫僧也不清楚,天机不可泄露。”
王子凉没有逼迫他,又喝了两杯茶。他拿起那张墨宝,凝视着上面的字,陷入了沉思。看了一阵,他起身走向窗前,看着满池的红叶,眼中掠过战火烽烟。
“将军,你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