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解释:“白玉楼是皇家的收藏之地,平时人迹罕至,也没有人管理花木,这样的情景至少有二十年了,因为我在这里服役也有二十年了。”
“没有花,每一个瞬间都不完整。”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左顾右盼,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
没有人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他缓缓上楼,眺望着直插云霄的白玉楼宇,心中又掠过类似的画面。到达楼顶时,他并未出汗,下方的云雾稀薄,他已经站在了九天之上:“贺公公,你说这座楼宇是苍山鬼手建造的,他现在在哪里?”
贺华黎正倚在栏杆旁与墨旋对峙,听到墨林的问题,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详细回答。墨林见他不理不睬,也并不觉得无趣,四处张望,既不看墨旋,也不看尸体,反而对楼内的书山简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邺王在栏杆旁看了李顾二人一眼,与贺华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墨旋,现他对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仍在不停地弹琴,手指越弹越快,音符如冷冽的泉水从楼上倾泻而下,搅动了弥漫的雪雾。
四方的乌鸦飞来,落在屋檐上嘶鸣,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诡异和贪婪。
贺华黎说:“周道长,你确定不过来看看这两个人吗?”墨林闻言笑了笑,有些尴尬:“抱歉,这白玉楼太过吸引我,让我沉迷其中,竟然忘记了案情。”
青衫道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来到栏杆旁,看着屋檐下的两具尸体又起呆来:“多么精致的雕刻技艺!”
“道长,叫你过来是让你看尸体的!”老太监斥责道,但墨林对此置之不理,直接问道:“苍山鬼手现在在哪里?”
“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是世间罕见的凡大师,他的作品我看多了,自然就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见他坚持追问,贺华黎只好应付几句:“他早就隐居多年了,道长若是相信缘分,自然会相遇。现在还是看看这两人和你的同门师弟吧,不论不周山道如何,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贺华黎说完,指了指李顾二人,身体随着大风飘动,仿佛乘鹤远游。
墨林仔细观察,现二人的脚筋已被割断,鲜血洒在楼下的瓦檐上已经干涸,檐上积雪厚重,血水渗透在雪中,像极了鲜艳的红梅,只是看得越多,越感到悲凉:“人先是被勒死,然后割断脚筋放血。”
贺华黎问:“你确定吗?”
墨林指出:“颈部仍有瘀血,如果先割断血脉,坠子会沿途洒落,但此楼阁内干净无血。我师弟有严重的洁癖,若洒了血,他是绝对不会擦拭的。但如果凶手不是我师弟,那就有可能了。”
“这样的解释实在太过拙劣,周道长,你的机智何在呢?”
确实,这样的论点很难让人信服。墨林并未过多辩驳:“我又没打算真的救他,为何要费尽心思?”
贺华黎闻言抿嘴,墨旋则停止了弹琴,最后一根宫弦在空气中轻轻颤动,墨旋微皱眉头,似乎琴声扰乱了他的心绪,轻轻一捻,余音消散无形。
“好师兄,你对师弟真是无微不至啊!”
“好师弟,你对师兄也关怀备至!”
两人再次针锋相对,贺华黎上前制止了他们的争执:“同门同源,如今半斤八两,两位还是别再口舌之争了。那反诗现在何处,让我先看看再说。”
墨旋的表情异常坚定,毫无慌张之色,他指向某处,那里挂着一幅古画,画上是青牛与荷花,空白处微微泛黄,新增了几行新鲜的古篆字。
贺华黎和邺王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些揣测,毕竟这两个道士十分奇特,一个神秘兮兮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主动自谈笑风生。然而其中的因果关系,他暂时还想不清楚,于是先去读了一遍那诗。
与此同时,墨林看向墨旋。
“你又要做什么?”
“师兄想知道,师弟无需多言。”
“你自了,外面的雪也停了。”
“你被抓了,红杏也不会出墙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未尽的话语。墨林看了看李顾,又看了看骅安,他们瓦檐上的血已将白雪浸湿,粘稠地挂在瓦片上,像膏药一般。大风吹过楼阁,却无法动摇分毫。
总之,这个早晨,风平浪静,雪眠楼安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