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完全瘦得脱了形,勉强能够看得出是一男一女,都是眼窝漆黑,脸颊深深凹陷。一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们同时睁大了眼睛,朝门口有灯光的地方望过来,不断蠕动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见寒连忙朝他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门虚掩上,跑到床边,把夫妻二人中那个男人嘴上的胶带撕开。
胶带粘得太紧,撕下来的时候甚至扯破了一块皮肤,但是男人对此毫无知觉,尽量压低了声音,虚弱却激动地对不见寒说:“救救我的妻子!求求你救救她,那个发疯的畜生迟早会杀了我们的!”
“嘘,你冷静,你冷静一点,我会的。”不见寒连忙做出下压的手势,言语安抚他,“你们是林家夫妻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是的,我们就是……不,你等一下,”男人说到一半,忽然不再说话,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他来了……那个混账过来了!你快把手机关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床底下!快点!”
不见寒几乎是立刻熄灭了手机的灯光,伏地一滚,钻进了床底。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缓缓推开了。
“爸爸,妈妈?”那个推门的人轻声问道,“我进来了?”
和印象中剥皮人嘶哑愤怒的吼叫声不同,这道声音像一个普通的年轻男性。低沉,富有磁性,甚至有一丝悦耳。不见寒甚至差一点没能把这道声音的主人和剥皮人对上号。
“门怎么开了?”剥皮人自顾自地问道。“爸爸,客人进来过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客人。”男人显然恐惧极了,声音微微颤抖,却仍然笃定地否认道。
“你骗人!”剥皮人突然失控地咆哮起来,声嘶力竭,怪异的腔调中充斥着病态、偏执,还有难以名状的恐怖,“诚实而成熟的父母不应该对孩子撒谎!你竟然帮一个外人欺骗你的儿子,你不爱我了吗?!”
巨大的嘶吼声吓了不见寒一跳,手肘差点撞在床板上。
“我爱你,当然,我们是最爱你的。”男人连忙说道,他对应对发疯的剥皮人显然有所经验,“刚才确实有客人来过,不过他已经走了……”
“是吗?他走了吗?”剥皮人稍微平静了一些,喘着气反问道,“是他自己走的吗?是因为他觉得我无趣,不想和我一起玩耍吗?不,他对我明明很温柔的……是你赶走了他吗?为什么要赶走我的朋友,你们觉得我不应该和他玩吗?!”
眼看剥皮人情绪就要再次失控,男人赶紧再次安抚他:“不,不是我们赶走他的!是现在太晚了,他该回自己家睡觉了。”
“不,他明明答应过我留在家里过夜的!”剥皮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你刚才骗过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妈妈,妈妈你告诉我……”
剥皮人用力地跺着地板走到床边,透过床缝,不见寒能看见一双筋肉分明的、血红色的脚板,正对在他眼前。
撕拉一声,剥皮人粗鲁地撕开了女人嘴上的胶布:“妈妈,你来说,他为什么要走?是我不讨人喜欢吗,还是你们赶走了他?!”
女人害怕极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呜咽颤抖。不见寒甚至感觉到床因为她的战栗也在瑟瑟发抖。
“别这样对你妈妈……儿子,”男人极力企图维护自己的妻子,“她很胆小,你这样不穿衣服在她面前跑来跑去,会吓到她的。听话,去把衣服穿上好吗?我们都会爱你的。”
“好吧,我去穿衣服。我穿好衣服回来,你们要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剥皮人思考了片刻,似乎认同了男人的说辞,“可是我应该穿哪一件呢?穿大哥的吗?那件做的不好,都破了好几个洞。还是说穿四哥的?那件太瘦了,我刚刚才吃饱,会把肚子撑裂的。又或者五哥?可是他的手指短了一截,我每次穿都要带着手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