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嘴唇动了动,似乎嗫嚅着说了些什么。
林八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听他说话的好儿子,但他也确实没有机会将话说完。很快,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收缩,视线越过林八的肩膀,盯向儿子背后。他张大嘴,想喊什么,但长期的虚弱沙哑和过度紧张的情绪,却让他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失声了。
林父异常的表情变化落在林八眼中,他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本能地转身。
——通!
本应该落在他后脑勺上的致命一锤,因为他这一刹那动作的改变,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肩胛骨裂的剧痛让林八失声痛叫,整条手臂失去控制,抓在手里的菜刀也掉在地上。
他跌坐在地,惊慌地、本能地倒退爬行。抬起头,一张年轻的、惨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冷酷面孔,倒映在他瞳孔中。
不见寒高高举起手中的工具锤,再次重重砸下!
“住、快住手!”林八仓惶地挣扎,爬出走廊,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面前,被一锤砸出清脆的骨裂声,痛呼中又失去一条手臂,“你这是私闯民宅!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当然是……”
在林八恐惧的注视下,少年血色尽失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一滴鲜血飞溅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缓缓落下来,沾在他诡异勾起的嘴角。他分明是在笑,但是睁大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闪烁着残酷的寒光。
那一瞬间,将父母囚禁虐待、亲手虐杀自己七个兄长还将他们制成人皮衣的变态杀人魔,难以自制地浑身发寒颤抖。他好像见到了真正无极的恐怖,无法被开解的病态,不能战胜的恶魔。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深渊。
“来爱你的啊!!!”
染血的铁锤,重重砸下。
“啊、啊——!”
沉闷的钝响,声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中。
噗嗤,噗嗤。暗红色的鲜血,灰白色的脑浆和泛黄的骨渣,飞溅在走廊精致的暗色墙纸上。半开的房门,从大约一半的位置往下,全部被腥臭的粘稠血液浸透,轻轻一推,门缝底下就刮出扇形的血色痕迹。
不见寒的双手被血浸透,黏黏滑滑,握不住工具锤的木柄,任它砸在面前一滩暗红的烂肉里。
林八被他砸开了颅骨,脑浆和着血液呈放射形在地毯上溅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双手血糊糊的,发酸发麻,因为刚才过于紧绷,不断生理性颤抖。他把黏腻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全是血迹,根本擦不干净。
叹了口气,他推开马房间的门,捡起林八掉在地上的菜刀。
目睹儿子在自己眼前被陌生的闯入者残忍虐杀,林母彻底被吓傻,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林父也十分紧张恐惧,张开嘴好几次,终于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你……你是什么人?”
这句问话让不见寒想起这个副本一周目将要结束时,林七的幽灵通过电话,对他说的一通话。他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并不知道自己一身染血,此时的笑容在林家夫妻眼里看来究竟何其恐怖。
“我是你们的儿子最好的朋友。”
他说着,想到一周目林家夫妻对他的帮助,表情变得和蔼友善,提着菜刀朝他们走过去。
林家夫妻却似乎变得更加惊恐了,不停地往床脚蠕动爬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不见寒并不和被长期囚禁在小黑屋里、身心严重受创的被害者计较,他把手在林父的衣服上蹭了几下,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然后用菜刀割断了他们身上的绳索和胶带。
骤然重获自由,林家夫妻完全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忌惮又惊慌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