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去!”
带着恐慌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突兀的响起,佐助不得不喊,因为他看到那个男子正排在亡灵的队伍里,而那些亡灵正一步一步走向远方那片光,能让人投胎转世新生的——生命之树。
喊叫的尾音在空旷的世界回荡,宇智波鼬的脚步微一顿却还是继续往前,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奔跑的脚步声,有些无奈的摇头最后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黑色的眸子望向前方,那里黑发少年正不顾一切的往他奔来。
在那满天飞舞的花瓣中黑发少年从奈何桥边一路往下,把一切抛弃,惊慌的眸子里只有前方的男子,他拼命奔跑,最后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去,回去。”
低弱的声音从怀中传出,带着不安的颤音,宇智波鼬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我愚蠢的弟弟……啊。”
熟悉的语调,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那一刻佐助真的以为他成功了,他妥协了,他会和他一起回去,却不知他重头到尾都是下定了决心。
“这一生,就像过眼云烟,不留痕迹不留念想。”
维持着拥住少年的姿势宇智波鼬静静开口,淡淡的语调一如在讲述与他毫不相关的故事一般,但在下一秒却变成了愉悦的轻笑:“可是我有个很在意的人,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很重,很重,佐助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被问到的少年离开他的怀抱把头别到一边,有些赌气的韵味,只要遇到宇智波鼬,他就会变成任性的孩子。
见状宇智波鼬笑了笑继续道:“他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也是……我最爱的弟弟。”
听到最后的那句话本是别过头的少年身体猛的一僵,然后他快速转过头望着宇智波鼬:“那跟我回去。”
“佐助见过竹吗?”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宇智波鼬依旧无奈的浅笑,然后他伸手,宽大的长袖像是戏子挥袖一般的挥舞,一瞬间世界变了。
本是绯红绚烂的彼岸花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竹林,笔直挺拔的竹节,墨绿青绿的叶子修长光洁。竹,高风亮节,四季常青,无论狂风还是暴雨,不卑不吭,不弯腰不低头。像极了,宇智波鼬。
“墨竹一生都是同一种颜色,同一种姿态,不需要太多的修饰,简单平凡坚持它的命理。”伸出手摘下一片竹叶,宇智波鼬望向佐助,再拉起他的手把那片鲜绿的竹叶放到了他的手心。
盯着掌心中的绿叶佐助有些不明所以,他正努力理解宇智波鼬所说的话,突地一股幽香袭入鼻腔。抬头,世界又变了一个样,那成片的墨竹消失的无影无踪,落入眼帘的是满瞳的嫣色。
又是樱花,开的烂漫的樱花,本是绿色的竹林变成了粉色的樱林。他们被包围在花林之中,四周都是开的繁茂的粉色小花,粉到极致甚至变成了嫣红,极尽繁华,整个世界都是璀璨的温色。樱花,娇小可爱,花期几月,若遇狂风或是暴雨,那会是满地落花吧。
“比起墨竹可能大家都更喜樱花,风雨之后墨竹依然挺拔,换作樱花怕是只剩狼藉吧。”随手从树下捻下一朵小花,宇智波鼬也把它放到了佐助的手心,之后不再开口只是静静望着远方。
佐助低下头去看手中的花和叶,竹,叶面修长素洁冷色,樱,花儿微弯淡雅温色。竹,默默无闻了不起眼,樱,繁华尽茂万众瞩目。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佐助猛地握紧手,脑中有个结论正在形成,只是他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个结论。
“在寂静中出生,迎来父母的欢笑,嘹亮的哭出声,回应父母的喜悦。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的孩童,从天真单纯到大智大勇的少年,从天之骄子的暗部到灭族无情的叛忍。一生杀戮无数,身上的血腥味从没消散过。”
迎着那飞舞的樱花轻轻开口,宇智波鼬的声音平静祥和,仿若大彻大悟看破一切,经历的太多就没有什么好再挣扎。他生性温和,樱或许比竹更适合他,樱烂漫一时,竹高洁一生,不用猜也知道他选的必然是竹。
“如竹,不如樱。”
浅淡的五个字是最后的决定,樱花固然灿烂引人注目,竹虽不惹人意却能坚持自己的真理走到尽头。宇智波鼬选择了以竹的姿态过了这一生,已经足够,他要保护的人会好好的,有人会替他继续守下去。
“有些东西已经努力保护,守护过,那就可以,会有人继续坚持,一生无悔就够。”
不知过了多久,佐助的手都握痛了,指尖刺进掌心生生的痛,无法再开口说出什么挽留的话,他能感觉到,宇智波鼬真的把一切都放开了,他不想再说些什么给他添加负担,他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哥哥走的话,佐助不会哭吧?”还是带着宠溺的语气,笑着的男子伸手摸了摸佐助的头,后者低下头让刘海遮住眼用不屑的语气回答:“戚!谁会。”末了他又低低的加了一句:“你走吧。”
摸着黑发的手微一僵,半响宇智波鼬收回手浅笑的丢下一句“我愚蠢的弟弟啊”,然后他转身迈步,带着祥云的黑袍消失在佐助的视野中。用力握紧手,指尖已经在掌心刻上了红印,佐助命令自己不准抬头。
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缠绕在身边的花瓣,红的刺眼,空旷的世界寂静的可怕,令人窒息的沉寂。终于忍不住了,佐助抬起头,在彼岸花的尽头,金色的光亮的耀眼,光影穿梭间有个黑发男子正慢慢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