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险起见,肖瑶又花重金找了当地一个常去高黎贡山的人作为向导,最后队伍确定下来为六人。分别是袁朗、肖瑶、沐子隐、王讯、武警中队派出的向导钟龙和本地人姚靳衮。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从高黎贡山中段的腾冲县出发,往上攀登。
几人都穿着武警中队提供的迷彩服和保暖衣,外面披着不是很厚实的雨披,头上戴着姚靳衮自制的斗笠。刚开始走的时候,除了冰雹敲在身上疼了些,其他倒没什么大的麻烦。脚下的路也不会很难走,以碎石块和泥土居多,有些积雪夹杂在其中。
入山之后,冰雹渐渐小了一些,两侧的景物也变了变。一路走下来所见的都是被积雪覆盖的树林,此刻转了个弯之后突然变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大片火红的花海。上山的路线就在这片花海的旁边,走的近了些,便看清了这些花的模样。
这些花大多数开在枝端,成朵成朵的挤在一起,花冠是红色的,也有些是橙红色的。每一朵都是五瓣,椭圆形的花瓣呈倒卵状,微微向外弯着,像一只木碗一样大小。每棵树上都开满了这样的花,纵使有积雪和冰雹落在它们之间,那些花儿也开的异常旺盛。在茫茫大山之间,这连成一片的火红,给冰冷的雪山添了一丝温暖。
“前一周高黎贡山的天气暖了不少,这些木棉估计就是那时候开的花吧。”被指派为向导的钟龙兴奋的开口,“往年去国界碑的时候,这些花都还没开呢!以前蓝队老是说木棉花开有多漂亮,这次终于看到了,实在太美了!”
“木棉花?”
沐子隐轻语一声向着那满树的红花靠近。靠近之后,她伸出手拂去堆在花上的积雪,那火红的花蕊就露了出来。相比于她手指的白皙,这朵花显得是那么的红,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在这满山落雪间,这一片的木棉花海亦是犹如太阳一般,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修长的指缓缓抚摸着花瓣,而后沐子隐微微倾身去嗅,幽幽清香立刻从花蕊中散发出来。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再回过头冲众人笑道:“很好的花。”
“一朵花而已,我见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好不好的。”站在不远处的肖瑶有些轻蔑的开口,末了她又说:“木棉的话,作为药材,价值不大。”
望着成片的木棉花,王讯也笑了笑:“呵呵,这花其实挺好看的,我看小肖是医生做久了,都有职业病了。”
“难为这些花了,没挑好时间开,被这雹子一砸,怕是花期没过就要没了。”常年奔走于高黎贡山放羊的姚靳衮感慨了一声。
在路边的沐子隐没有注意众人说些什么,她正专注的盯着那些木棉花看。她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花儿,有别于百花,独自孤傲的绽放在满头山雪之间,除了花还是花,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满树的繁花就像是英雄一般,不卑不亢的迎着冰雹开着,即使被砸落在地,还是保持着姣好的花形。
其实众人刚才都没注意到,沐子隐形容那些木棉花,用的是“很好”而不是“很美”。大多数人,看到花都会用“美丽、漂亮”来形容,用“很好”两字形容似乎不太搭配。但对沐子隐而言,这的确是很好的花儿,从枝端坠落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看树下也落了不少的花,那些花的颜色丝毫没有褪去,依然保持着在树上的鲜艳。
被什么所迷惑,误以为暖春已经来到,所以才争相开出娇艳的花儿了吗?
“幻春之花吗?”凝视着那些花,沐子隐垂下眼轻喃,末了抬起头仰望那枝端的繁花。她往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是打算折下一枝。
沐子隐是站在路边的,那棵木棉花长在路的下边,约二十多米高,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够着它的枝干。她伸长手踮起脚却还差一点,只好又往前踏了一步,这次终于能够到了。她的心思都在那枝开的鲜艳的木棉花上,完全没有留意到脚下的积雪已经开始松动。正努力折着,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方,带着薄茧的食指和大拇指一起用力,枝干便应声而断。
沐子隐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被人向后抱了过去,她惊讶的扭过头便看到一个带着些许胡渣的下巴。下巴的主人微微低头看向她,眉眼间依然是冷淡的神色,是袁朗。自从她非要跟着一起来之后,他就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非常的冷淡,似乎是生气了一样。
“我记得铁六连是侦察连,你在那待了一个月,什么也没学到吗?”袁朗松开手冷声,他还在为沐子隐非要同行的事生气。
从旅店的事后,袁朗就没跟自己说过话,为此沐子隐也有些生气。见他用冷冰冰的口吻质问自己,她便闷闷的回答道:“这里的地形有问题么?要侦察?”
看来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见状袁朗的口气更加冷冽:“一路走下来,山路越来越陡,路也越来越小。稍微有点常识就该知道,现在这条路不可能有那么宽,你刚才站得地方是一片枯死的灌木丛,久了就会掉下去。这次的营救也算是一个任务,作为一个军人,不要在任务期间做多余的举动。”
沐子隐完全不理解袁朗为什么语带怒意,她不解的望着他道:“并不会耽误行程,你们不必停下来等我呀!”
闻言袁朗眼中的不悦之意开始变成冷漠,他默默看着沐子隐,半响低笑一声:“以前我总想着,你要是我的兵,我一定要把你训练的好一点。现在,我非常庆幸你不是我的兵,这样我的战友们,就不会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而受伤,甚至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