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张慎几等人一顿推杯问盏后,酒楼之外慢慢有了些热闹,只是在大厅正中,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李斯文悠然自得的坐在那,丝毫不理会脸色愈着急的柴哲威,只是捧起手中茶盏,轻轻的对着茶盏吹气。
等估摸着水温下去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凑近茶盏边,呷了一小口清茶。
而后才转过头,笑眯眯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张慎几,开口试探道:“等张二郎哪天得了空闲,不妨来某家汤峪小聚一番。”
“到时候某定要亲自泡茶接待,那用虎跑泉水冲泡出的这西湖龙井。。。啧啧,那茶香才真正称得上是缕缕茶香随风袅,绕梁三日终不绝。。。”
听着李斯文这不着痕迹的炫富,张慎几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暗自思忖着这话是在打什么禅机。
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杭州地处江南道的一隅,与长安城所在的雍州可是相隔甚远,两州之间还隔着淮南道和山南道这两道地域,其间更是跨越十几个州府,足有好几千里的路程。
而眼下正值寒冬时节,天气冷得要命,水路运输早就停了数十日。
如此一来,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运回来一口泉水,岂不是非得依靠快马加鞭,沿着陆路奔波上千余里才行?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奢靡浪费了?
有那么一瞬间,张慎几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俩谁才是真正的败家子,就李斯文这种花钱法,就是再来十个自己,也赶不上他一人的挥霍度啊。
好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
嘶。。。不对不对,素有爱民美誉的蓝天县公,又怎么可能是这般品性!
那么他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想要干嘛?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亦或是别有企图?
只可惜时间太过仓促,再加上对李斯文这人实在是了解有限,闹不清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只好脸色有些僵硬的顺从道:
“没想到李二郎的手段竟然如此通天,久连远在杭州那边的好茶都能运到长安。。。张某实在佩服不已!”
也不知道张慎几这是在故作糊涂,还是不愿意接招,李斯文有些无趣的叹了声,算了,他愿意装下去就让他装吧,还以为自己又能捡到宝了。
而离张慎几最近的柴哲威也是个眼尖心细的主,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张慎几那不易被外人察觉的紧张情绪。
念在他之前帮了自己好几次的的份上,柴哲威有意帮他解围,旋即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
于是故意啧了啧嘴,将有点歪的话题,引到了手里这精致的茶盏上:
侃侃而谈道:“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世间好物,唯有与之相配者方能尽显其风采。”
“就如同李二郎这极品好茶,就非得是这美轮美奂的琉璃盏才般配,二者相辅相成,堪称是天作之合!”
而后担心几个纨绔不学无术,不清楚这琉璃盏的出处,于是又有些谄媚的赞叹道:
“而说起这琉璃盏,虽说是产自咱们长安,但连某这样有些门路的人平时都无缘得以一见,其抢手程度可见一般。想来,作为汤峪琉璃的背后主家,李二郎是日进斗金啊!”
“看来李二郎不仅是精通医术、深谙兵法啊,这经商之道同样是人所长。。。如此博学多才,真乃学究天人!当真令柴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居于正中的李斯文面带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正腆着脸拼命拍自己马屁的家伙。
回想当初在灾民营里,柴哲威可是趾高气扬的很,擅闯军营殴打朝廷命官,可谓是全然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然今日时过境迁,形势逆转,柴哲威却能果断的放下身段伏低做小、在仇人面前低头做人。。。这般审视夺度,能屈能伸的本事,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慕地,前倨后恭的架势,便让李斯文不由的想起了,曾经在悟真寺遇到的另外一群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