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瑟斯见到来访的迪亚特只是微微惊讶,道:“不好意思,现在的样子比较狼狈,随便坐吧,迪亚特。”
迪亚特果然很随便地坐下了,还端起梅尔卡给海利瑟斯做的甜粥,笑嘻嘻往嘴里送。
梅尔卡无语道:“要不要这么喜欢吃甜食啊你!!”
迪亚特只好解释:“从小就吃不到的呀,格兰特的贵族们认为甜食是腐蚀意志的东西。你想象一下,上等奶油却不甜的感觉,好像在吃一朵白色的云。”
“原来是这样。我们那边反而因为天气寒冷,没有蔗农,糖分难以获取,吃糖是贵族财力的象征呢。”海利瑟斯道。
梅尔卡则不想讨论风俗,直接问:“你快说说你母亲是怎样一个人。”
“你们也得跟我说说为什么外边在传红勇者可以变成龙好吗?”
海利瑟斯从迪亚特的讲述中,拼凑出了歌罗妮的曾经。
歌罗妮是一位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女,她出身高贵,现任大公是她的伯父,又有爱自己的母亲与哥哥。尽管父亲早逝,她的生活依然像童话故事一样充满美好。
直到有一天,大公与继承人意外遇刺,她的哥哥成为新任大公。一跃成为二号人物的歌罗妮,身上突然有了更多责任,也受到更多限制。
歌罗妮的母亲开始不再掩饰自己的偏心,她好像只是哥哥的母亲,而不再是歌罗妮的母亲。
这位多年寡居,不受重视的贵妇人因为儿子成为大公,自己也找到了人生价值般,开始围绕他的政治利益出,严格地控制歌罗妮。
“歌罗妮,你可知何为贵族?”
“就是继承祖先身份地位的人。”
“错。贵族享受尊位,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你必须非常有价值,才配享有这一切。不能给你哥哥丢脸,明白了吗?”
“知道了,母亲。”
“歌罗妮,你最近和那个园丁走太近了,这不对,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不要做丢脸的事。你的情感很幼稚,你的选择很丢脸。”
歌罗妮在这场控制与被控制的游戏中失去了自己,她好像完全被否定。
她的一切,都被母亲安排:“选择最佳人选结婚,你的配偶要给你哥哥的统治带来助力才行啊。我在考虑的人选有……”
“母亲,我想和尤里安在一起。”
“啊,听听。多么不知羞耻的女孩,自降身份和一个园丁在一起。”
“可是……”
母亲说歌罗妮的情感是多余的,是错误的。
歌罗妮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母亲也很疼爱她。为什么现在只把她当工具对待。歌罗妮的自尊心,不断要求她反抗偏心得近乎疯狂的母亲;而她的另一种本能,又告诉她必须爱母亲,她渴望回到从前。她无法接受自己是被轻视的那一个。
“尤里安,我们偷偷在一起吧。也许我们生个孩子,母亲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尤里安把花冠戴在歌罗妮的头上。
但是这小小爱情的反抗,被母亲视为背叛。
“果真是个没用的女儿啊,连联姻的作用都没有了,你还能帮到你哥哥什么?这么喜欢和仆人在一起,就和他一起滚到乡下去。至于这个孩子……你以为你比哥哥更早生了孩子,他就会有继承权吗?”
迪亚特讲述了前情,把甜粥全都喝进肚子里,道:“所以我从小就被抱走了,不过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母亲本来可以活得很潇洒,但被祖母灌输了太多近乎道德绑架的责任感,一味要求她牺牲。结果母亲就变成了很自厌的人,她告诉我,她有一段时间自己都觉得是她做错了,才被那样对待。”
听完迪亚特的讲述,海利瑟斯不禁唏嘘:“怪不得她话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明明情感丰富,但又觉得人类的情感是累赘。”
梅尔卡也说:“她做人的价值被否定了。”
“听上去就像穷人的母亲,恨不得卖了女儿,再把钱都留给儿子。”海利瑟斯想到了丽娜立。不同的是,丽娜立是被哥哥欺压。歌罗妮却被同为女人的母亲打压控制,直到迷失自我。
“可能儿子是大公这件事,洗雪了她人生全部的不如意。儿子就像她唯一的人生目的。除了月神信仰区重视女人的自主权,精灵是母系社会,其他地方的人都这样偏爱男人。”梅尔卡总结。
他来自月神信仰区,自从跟海利瑟斯出旅行,感受到太多文化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