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要扶住堡珈珥。可是,又痛苦地僵着……
“冰卢厝的祭主,自正午从猝死的破祭刀中活回来,双手的鲜血就是——高举着倒流的苦酒。太阳尊啊。侍者恰卢利的手是高脚的马蹄酒杯,甘愿被你擎起,斟那酒。你可以痛饮——两条生命不干涸的血流哦。”
恰卢利未曾出声,面颊贲动,半仰头势。簌簌扑落的泪滴,从两个鬓角一颗颗坠落。
堡珈珥痛苦地挛缩手形。一丝恻隐的凄厉,让他交织着哀怜与愤怒。
他突然回,毫不犹豫地将恰卢利一把推开。然后一头撞响大殿的天柱……
“堡珈珥——”恰卢利声嘶力竭地呐喊。他感到自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惊雷的呼吸,快要让困累的他崩碎了。
其实,耳畔渺小的声音,就像掉进大海里的一滴水……
他知道:屡屡化不开铁封的堡珈珥,要亲证自献的祭!
恰卢利浑躯酥松。他像一个目盲的人,因为跌倒,两只冻手痛苦地在地上摩挲……恐惧中,跌爬不休……
他感到:自己就像被猎伤,只剩两肢奋力攀爬的小鹿,努力交叉的双肢拖动中,因为用力过猛,快要麻木地折断了。
“堡……珈……珥……”
当他看见堡珈珥被众侍者抱定。自己摇曳着仰面倒地,酥软不起。他憎恶:自己违规司仪,私自重叠心灵修饰的祭礼,搅扰堡珈珥一颗贲白的纯粹心灵。
恰卢利痛噎声带动颤栗的身躯,已经让他抖动的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蹙缩在另一根天柱后,双手掩住面颊,抖动着。世界让他恐惧了,包括最敬仰的人。
是哦,他是施救者,却险些将堡珈珥推下万丈悬崖。
“我……化不开冰卢厝大地的劫,还是冰卢厝的祭主吗?”
堡珈珥仰面看着天柱,又微微俯之际,双目垂泪。
众侍者和族人忽然间纷纷跪地。
那个族老粗糙的双手仿佛攫取空中的物什,痛而高举,道:“冰卢厝突然没有了王相,没有了祭主……无边无际的恐怖比——”老者跪着,扯住堡珈珥的一只胳膊,“……一个人的死亡更可怕!更漫长……歌声中不能失去照射魂魄的光芒……知道不,我的祭主啊——”
堡珈珥忍住悲恸,将老者扶起。
他撑起不能被祭火点燃的薪木,悲歌曰:
“祭与愿,
对立呼吸。
高腰酒樽,王冠与钻石,
冷嵌孤迹……
石与羽,
巨变中转移造化的灵。
指点纤光,
哪怕看见我躯的亡,
也要坚定地温柔,
以死支撑——
冰卢厝族的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