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孛骛仑轰响如山的脚步,接近而来。看不见的恐怖,覆着暗光与寒冷。
小雅丽妮手中的刀光融雪般销蚀着。就像同样破碎着的形格和血肉。
月牙,还是那样皎白。静谧得反而快要激活——生命渴于芳菲欲燃的心意。温馨的光,是那样美好。写真里,包含了古纪多少提纯粹炼的生动神话。
每一记,就像一枚风干的火枫叶片。凝望,一瞬。会使生命新鲜孩童立即变成长满白的老翁。
这些奇怪的想象,让厚重经历的小雅丽妮看似短暂的片刻,却像持续了好多古老岁月。
只有孛骛仑心里知道:手印里,累叠着三境界古老祭祀传承、保留的完整痕迹。
小雅丽妮此刻,感受那么多痛苦承载的经历。年岁的重重叠叠,足以让她感到自己已经老去。
“你是逃不掉劫的,努耶梵。”
浑浊的声音就像一颗颗落坠的石头。质感、形格、确凿。每一种属性都支离着欢鲜火漾不拘的灵性。
小雅丽妮知道:孛骛仑显化的法相手段,完全就是忤逆灵性的。销蚀的痛楚,就是自己此刻全部像死亡一样恐怖的体验。
感觉比死亡,有时候更可怖。
她忽然垂低腦袋,祈祷:努耶梵抛弃自己——这个因为罹难,而变得“肮脏”、晦气的孩子。
只要孛骛仑不走开,这些感验的逆鳞之痛就无法消逝。
但是,小雅丽妮清楚:孛骛仑显法越冷酷,其实,她能感受:对手那颗心已经频于绝望。因为,他没有从小雅丽妮一颗心灵控制的界定,索要到最向往的任何东西。
孛骛仑仿佛视之无物,直步走到小雅丽妮前面的空间……
刹止。
孛骛仑调整一下持杖的手感。身形直拔,仿佛一道丈量天地的直尺。
月光洒落空间和大海。天空,那些卷褪的火烧云渐次光淡,复变暗蓝的海面,将水天一线区别得非常明显。
小雅丽妮看见月牙,不再仿徨。静音中粹净的心无欲弥坚。清鲜地感受最后一滴泪掉进大海的声音……
她站起,凝立不动了。
突然,孛骛仑翻转厚重挟风的身躯,掣动刑杖。光棱散的粗粝线条已经化作纵横交叠的刀。支离空气裂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逆步翻动中,手形勾折刑杖,冲后砸落……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我的老天爷……别折磨我这颗被磕碎的疼心……吉檀娑挲哦……”
只见孛骛仑突然嚎啕大哭。疯癫一般收敛刑杖,狂暴的屈手攫住蓬张的头,声嘶力竭地怒号着。声音仿佛一道道疾驰的风暴。
他又捶击如鼓的胸膛,弯曲了傲岸的脊背,频于跌倒……然后,疯了一样,朝向遥远无极的方向痛苦奔跑着。剧烈颠动的身躯,快要随着他畸变的动作支离破碎掉。
小雅丽妮素白凝立。就像一块冷冽的石雕,一动不动。
那种淡白,形态贲现着情味流干了的枯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