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搬尸人揉了揉眼睛。
却又现眼前的单薄少年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咋了?”余琛问了一句。
搬尸人摆了摆手,“嘿,没事儿,大概眼花了。”
“刚买了点菜,留下吃一顿?”余琛看着搬尸人,随口问道。
后者犹豫片刻,才点头应下了。
过后,他把土盖上,洗了手,将板车拖到树下,随余琛进了屋里。
晌午饭,余琛烧了一个肉,煎了个青菜,煮了个豆腐汤。
虽然缺盐少油,但对于同为下九流的俩人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香喷喷地吃了一顿。
末了,搬尸人灌下两口自带的浊酒,打了个酒嗝儿,道:“看坟的,以后打算咋办?”
余琛一愣,没反应过来。
“半年后,你不是就要被配了吗?”搬尸人再问道:“到了那时,你打算咋办?”
“顺其自然呗。”余琛摊了摊手,没多说。
——实际上,到了现在,他对于流放,已经不太放在心上了。
此时此刻,他有一万种办法,可以避免这般命运。
无论是纸人纸马鱼目混珠也好,还是直接凭先天之躯硬闯也好。
整个渭水,能拦住他的人,不多。
“嗯……”搬尸人却以为余琛是认命了,斟酌言辞后,开口道:“吃了你一顿饭,不能白吃才对,到时咱给你想个办法,至少能保证不被配去那鸟不拉屎的漠北,咱这些年,三教九流还是认识些人的!”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余琛惊了。
倘若这搬尸人就是个普通人,余琛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喝多了吹牛逼。
但他偏偏晓得,眼前这个个绝顶的先天宗师!
他认真的?
或者说,为啥?
自己一个罪户,无亲无故的,他为啥冒着大风险来帮自个儿?
余琛想不通,只有嘴上打着哈哈,“你还有这种本事儿咧?”
“哈哈哈!”搬尸人大笑一声,开始吹起牛来,说城南认识多少人,城北又认识多少人,云云之类。
直到午时过了,搬尸人才颠七倒八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拉起板车,一边走,一边喊,“吃酒不拉车!拉车不吃酒哦……”
那模样,浑然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