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莹哭了一会,才接过云草递过去的帕子,轻轻的抹了抹眼泪又接着道:“虽然我叫他师傅,他却只教了我武功,却不肯让我学算命。师傅说,算命的,因泄露天机过多必将招来上天的惩罚,而我是一个姑娘家,如果有了残缺,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当时我还笑着说要一辈子陪着师傅了,可是他依然没有教我算命,而是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
“我每次陪他出去的时候,他都要将烧饭的锅下面的黑灰抹的我一脸,我起初还不愿意。师傅却说,秀莹你记住你有一张极美的脸,这本是好事,可是一张美丽的脸在没有保护它的能力的时候,它将给你招致灾难。”
“当时我依然懵懂,师傅便骗我说,我要是不擦黑灰的话,会有坏人将我抓走的,我才同意。也是如此,当时那个丫鬟没有发现我跟她家小姐竟长得一样,她还以为我是那里跑出来的野小子了,怎么能跟她家小姐相比。”
“离开了破庙以后,每日里居无定所。刚开始的时候,还靠着师傅留下的银子勉强能吃饱肚子,后来银子越来越少,便开始到处去找活干。可是我那个时候太小,没人愿意收留我,最后在我饿的晕了过去的时候,这才被孤寡的蔡姨捡回了家。”
“蔡姨家里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儿叫秀红,丈夫早死了,母女俩靠着她给人浆洗衣服度日。虽然如此,她还
是收留了我。到如今我都记得她当时的话,她说:秀莹,我家虽穷,好歹有个遮风的地方。这寒冬腊月,你一个小姑娘待在外面,非冻死不可。你就留下来吧,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蔡姨说的很对,那年的冬天冷极了,后来我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每日里同秀红一起帮蔡姨洗衣服,虽然手都冻烂了,可是却不觉得苦,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不是。”秀莹说到这里,大约是口干了,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云草见她干瘦的手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冻疤,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这样,到了秀莹十二岁那年,蔡姨因为常年累月的辛苦,终于病倒了,在那一年的冬天便去了。
可能是经历了师傅的死,秀莹虽然难受,但还是记得秀红还要她照顾,只能强撑着把蔡姨的丧事办完,才狠狠的病了一场。索性她还年青,终究是熬过来了,自从那时她便和秀红相依为命了了。
斯人已逝,可生活总是还要继续,她和秀红依然每天忙忙碌碌。因为要经常出去送洗好的衣服,我自那时便每日以男装示人,脸上依然会抹一层黑灰,这样倒是没几人能够认出她来。日子总算还过得去,她和秀红也渐渐长打大了,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秀红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四岁的美丽大姑娘了。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下去也不
错,可是就在上个月,她们突然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宰相府里的一些衣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来的及清洗,所以才分了些大丫鬟的衣服出来给我们这些外面的洗。秀莹自是十分开心,更是连夜将衣服清醒干净,赶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送到了刘婶那里。那天也是凑巧,刘婶有事脱不开身,便将送衣服这件美差让给了她。
秀莹自是欣然答应,要知道这活干的好,遇见那些有钱的主打赏的可是比洗衣服的钱多了去了。到了丞相府,她便被人带着去管事那里还衣服,虽未得到赏钱,可是没有出差错,心里也松了口气。
待秀莹刚要同那带路的丫鬟一起出去的时候,突然进来了一个穿着绿色撒花裙的圆脸姑娘,只见她手上带着两副细细的绞丝银镯子,耳上带着一副嵌着碎宝石的丁香耳坠,双丫髻上还带着累金丝的宫花,看着好不气派。
秀莹见她穿金带银的还以为她是那位小姐了,正准备问个好的时候,才听到那管事说:“恭喜如意姑娘,如今成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有些脸面的大丫鬟,心里不禁暗叹这丞相府富竟富贵如此,连一个丫鬟都比寻常小户家的小姐了。
那叫如意的听了这话很是得意,见她站在一旁,便问了问,听说是送衣服的,便上前翻了翻,说了声好,竟大方的赏了
她半两银子。秀莹正喜不自禁的时候,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同样打扮却是穿着粉红衣裳的细长脸的丫鬟,这一看,秀莹先是一怔后,便立即低了头去。
屋里的人见她进来,皆都不说话,像是没见到似得,她也不恼,只自拿了几件衣服便自去了。
待回去的路上,她使了两个钱给那引路的粗使丫头。“刚才那粉衣姑娘怎么了?我见你们似是不怎么待见她似的。”
那粗使丫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她呀,以前可风光啦,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还是大夫人陪房王妈妈的女儿。可是自从前几年陪大小姐出去了一回,大小姐便对她淡淡的。虽然府里都碍着王妈妈,不敢说她什么,可是谁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大小姐厌弃了。”
秀莹正准备接着问的时候,前面却突然传来一句,“听说大小姐快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战王世子了,我可要去大门前瞅瞅去。”那粗使丫鬟听了,便也有点想去,指了指已经快要到的侧门,便一路小跑的往大门那边跑去。
秀莹想了想,出了侧门,也往丞相府的大门走去。刚到大门附近,便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旁边还有一个俊俏的少年骑着枣红大马,想必便是那战王世子了,高大魁梧,颜如舜华,端得一副好模样,难怪那些丫鬟如此。
这时从马车里出来了一个上穿对襟鹅黄褂子下系着流红裙子
的俏丫鬟,只见她的手上托着一只修长纤细白嫩如葱根的手,接着便从里面探出来了半个女子的身子,头上带着半透明的帷帽,身上则穿着修身的月华裙,一裥之中,五色俱备,好似皎洁的月亮呈现晕耀光华,真是美极了。
若有天意一样,这时一阵风吹来,帷帽下面的轻纱吹起,露出了那女子半张略带苍白的脸,却足以惊呆了秀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