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步骤为:在限定时间内,杀死他们认为的‘不洁者’,以此来换取祂的宽恕。”
“‘不洁者’的定义极为主观,只要那个人认为谁是,谁就可以是。”
“这个限定的时间也非常短,按照人类的观念来算,大抵是2分钟。”
“结果可想而知,2分钟,能够轻易杀死的人,很多时候,只有近在咫尺的亲人与好友。”
“他们向身边人挥起了屠刀,只为寻求祂的宽恕,在这存活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有着人命,绝大多数还是亲人的血液。”
“你觉得他们很可怜,想要拯救他们于梦魇之中,对吧?”
“现在呢?”
陌匀沉默了,尽管他闭着眼,但他似乎还能看到,看到广场上的人们慌乱不安、焦急紧张的姿态,他们尝试着离那些亲友幻象消失的位置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们恐惧到扭曲的神情,极度惊惶的动作,都在暗示他们试图重新逃回幻境之中。
因为如果回不去,他们就必须面对背负人命的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
当骨神高悬于头顶之上,人们的视线在天上,他们可以安慰自己,这是“被迫”的抉择。
可当压迫的外力消失,人们的视线“不得不”回到自己身上时,他们开始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曾经越是在乎,现在就越想要逃避!
保持静默的陌匀终究摇了摇头,这种有关人性的审题,在他未能亲历的情况下,他没有资格对眼前的这群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的人说什么。
因为就算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也难以想到更好的办法。
这大概就是神明的威能……
人类没有选择的权利。
“身为强弩之末,祂能想出这个办法也不负神只之名了。”
神志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了,恍惚间,陌匀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触及到了地面,但那个男子的声音,还是异常清晰,分毫不差地传了进来。
“在神明主导建立的神人‘契约’是需要靠神明本人的神力或权柄来维系的。”
“哪怕神明已逝,只要权柄还在,契约就不可被违反。”
“骨神的最后,选择了以权柄做抵押,达成这个‘不杀之约’,这就导致了,我必须要等契约结束,即这些幸存者全都死亡,才能完整得到祂的权柄。”
“同时,骨神死后民众建立的幻境也将伊娑牢牢地控制了起来,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认为是骨神的神谕——她变成了公认的镇中居民。”
“而再现弑神之幕,必须和当初一样,拥有外来者的参与,由此,她将你引入其中。”
“你的理性和智慧让你能想到这个解法,而你缺失的‘情感’则成为了你的软肋,使你明明觉察到了异常,却依旧选择了顺从。”
“好了,现在,你——”
一只手猛地将男子的衣领抓住,打断了祂说的话,浑身是血的陌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拽着祂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