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跟着韩瑾儿的丫鬟来到一处雅阁。
此时韩瑾儿早就等在这里,见到陈英到来,缓缓起身,盈盈道:
“陈公子请坐。”
陈英也不客气,直接大大方方坐在了韩瑾儿对面。
韩瑾儿为陈英倒了一杯茶道:“公子方才所说,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吐露一二便是幸事。”
“实在是让奴家潸然。”
“想必奴家的身份,公子也已然知晓。”
“父亲遭逢大祸,如今明教上下不过剩下一些妇孺,皆以奴家为主,只是奴家一介女流,带着这么多人,如履薄冰,不得不委身在这天香阁,给众人谋个生计。”
陈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笑道:
“在下方才听姑娘的曲子,明明一首讽刺至极的诗,却在姑娘的演绎下充满自嘲,在下便听出了姑娘的心结。”
“瑾儿姑娘也不必过多忧虑,木已成舟,何必给自已徒增烦恼?”
“人生富贵一场,锦衣玉食,死后亦不过一抔黄土。”
“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若是当年令尊真的顺利登基,姑娘贵为公主,想必也是有数不尽的烦心事。”
陈英打量着眼前的韩瑾儿,最多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却因命运捉弄,不得不挑起重担,在这烟花之地与那些心怀鬼胎的男
子周旋,还要为了稳住教众的人心,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心中百般苦楚皆不得诉。
这么年的苦楚,就这么被人说了出来,韩瑾儿便顿感眼眶微酸,但是又听到陈英后面的话,忍不住笑道:
“公子倒是看得明白,只是世上又能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公子所说这般?”
“其实当年家父遭逢大祸时,奴家尚不满周岁,倒是没真切体会过什么锦衣玉食。”
“只是……”
韩瑾儿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猛然停顿,又给陈英添了杯茶。
当年小明王意外沉舟时,她确实尚且年幼。
别说故国,就是父亲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
只不过多年被明教旧部教导,心中便不由平添了几分对命运的幽怨。
陈英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韩瑾儿转而说道:
“陈公子虽是一介白身,却与功臣之后相交深厚,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陈英苦笑道:“自家人知自家事。”
“我也不瞒姑娘,在下在这应天府,也是初来乍到,寄人篱下。”
“说什么前途不前途,能站稳脚跟便已是不易。”
“与这些子弟,确实有些交情,但都是些功臣之后,走的太近,牵扯太多,难免会有些说不清的嫌疑。”
韩瑾儿听着陈英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当今皇帝陛下确实对功臣有些苛刻,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