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拿警棍将她拨到一旁的“待定区”。
片刻,进来两三个手拿咖啡杯的警察。为那人理寸头,皮肤黝黑,却也生得剑眉星目。他看见了梁稚,一愣,指一指她,问是谁抓来的。
一位警员认领了,他踹了警员一脚,拿本地语骂了一句,便立即笑着走到梁稚跟前去。
“梁小姐,不好意思,他们抓错人了。”
他见梁稚抱着手臂,脸臭得厉害,不搭理人,就又赔了个笑脸,“梁小姐,还认得我吗?”
“南洋小赌王的小舅子,谁不认得。”
这人叫周宣,正是先前梁稚同楼问津提过的,宋亓良的小舅子,从前梁稚同父亲去宋亓良在庇城的别业参加酒会,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周宣是警署刑侦科副科长,家里出事以后,梁稚辗转打到他办公室去,询问父亲下落。哪知道周警官好大面子,每次都是旁人接的电话,说他出公务去了。
梁稚当然知道他不是出公务,是躲瘟神。而今晚他们执勤又误伤良民,她自然一点好脸色也无。
周宣赔笑解释:“是我们d7组的特别行动,有蛇头组织越南妇女偷渡卖-淫,我们接到线报,说所有人都安置在六层。同事执勤简单粗暴,见到单身女士就直接带了下来。误伤梁小姐了,很不好意思。”
“那我可以走了?”
“自然可以。”
梁稚提腿便走。
“哎!”周宣却跟上前去,仍旧笑道,“梁小姐可有空?等会儿事情处理完了,我请你去消夜。”
梁稚脚步一停,往他胸口看去。
“做什么?”周宣笑问。
“记下你的警号,往廉政部投诉你们执法粗暴,再请律师打官司,赔我精神损失费。”
周宣笑说:“梁小姐是为我拒接你电话生气?我确实明哲保身了,我也不为自己开脱。令尊的事,是副警监亲自负责的。我不过一个地方警局的小小警员,能有多大能耐,同市警区负责人叫板?而且令尊是经济犯罪,也不归我们刑侦管。”
梁稚脸色稍霁,心里却多了一层隐忧,楼问津真有能力保父亲出来?
周宣低头看她,再试探问道:“请你去三条路吃虾面?”
“不了,没有消夜习惯。”她见周宣还要跟过来,立马说,“再跟着我,投诉罪名再加一条骚扰。”
周宣笑着无奈举起双手,状似投降往后退了一步。
梁稚有点惶惶,她还穿着睡裙,想立即回房收拾东西退房,电梯口被警察堵住了,暂时不让上去,她又不想再去麻烦周宣,就先去大堂沙里坐下,等马打们执勤结束。
怀着一肚子气,垂头坐了一会儿,忽听前方响起脚步声。
地板上出现一双脚,她抬头望去,竟是楼问津。!sp;梁稚二十二岁生日刚过,一夜变天。
她是梁廷昭独女,族中排行老九,梁家这一辈男多女少,她又是
幺妹,自然被骄纵得无法无天,世事不谙。
时至此刻,她对事经过仍然一知半解,只知楼问津布局绸缪,窥伺良久,一朝难,父亲失去公司决策权,又被举报偷税漏税、行贿前任州司法局局长……
短短两星期,梁宅内形色人等你方唱罢我登场。
梁家财产被冻结,一批货款自然无法按期支付,不知是谁纠集了一群债主上门讨债,吃喝拉撒都赖在梁家,把个华美的宅子,变得比巴刹还乱。
先头两批债主起了争执,推搡间还打伤了梁家的几个佣工。外头又传出风声,说梁宅只怕也要查封。
这样乱,管家古叔说庇城怕是不能待了,梁廷昭已做好安排,立马乘船去印尼暂避风头,下一步去台湾或香港。
那天夜半,梁稚同古叔乘一部德士车到庇城码头,静夜里泊着一只渔船,古叔说渔船不醒目,先出庇城湾,再换乘大船去棉兰老岛。
梁稚却不肯立马上船,要等梁廷昭。
古叔连连催促,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梁稚执意要跟父亲一起走。
古叔说,头家吩咐的,让九小姐到了就先走,他紧跟着就来……这会儿,许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