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雨将阿笺和楚裴钰困在了街头上,她站在街铺外面的屋檐下,朝楚裴钰斥责,“都怪你,硬要拦着我,不然这会都该回去了,也不至于在这淋雨!”
“这会你也不是在淋雨,这不是有东西挡着你吗?”楚裴钰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她头上的屋檐。
即使是有屋檐挡着,她的脸上也沾到了一些雨水,以往锐利的脸色添了几分湿意,带着柔和。
别说,还别有一番风情。
“看什么看!若是公主被你家主子弄得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他和你!”一开口,往日的气势便又回来了,将楚裴钰从幻想拉回到现实里。
“放心吧,皇上且不会伤害她。”楚裴钰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说道。
“也不知公主这会回府了没?会不会被冻到?”雨中刮了凉风,吹得人浑身刺骨,冰冰凉凉的,连阿笺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先顾好你自己吧。”
楚裴钰一脸嫌恶,却脱下身上的外衫,盖到她身上。
阿笺愣了愣神,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那你呢?”
“我又不冷。”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头。
阿笺抽了抽鼻尖,小心翼翼地将他给的外衫拢好,不让迎面吹来的凉风灌入体内。
“你自小就待在皇后身边?”眼看着这场大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楚裴钰主动与她说起闲话来。
“嗯。”
她点了点头。
楚裴钰亦是回礼般的点了点头,想来她的遭遇同他的差不多,他也是自小就在南宫琰身边护着他。
“在我八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是公主破了南诏皇宫的规矩,破例让宫中的太医帮我治病,我才活了过来,不然定是死在那场高烧中了。”阿笺的眼里,浮现出往日里不常见的柔意,带着点点星光,似是空中一颗努力发光的星星。
“那于你来说,皇后对你还有救命之恩。”这种事,他们下人最是能体会得到,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命,但凡是能被主子宽厚的,都会感激涕零。
“公主是我至亲的人,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若是谁要伤害她,我定会豁出命去护着她。”
她眼里的亮光,比刚才更亮了。
楚裴钰收回眸光,心底里拂过一阵失落。阿笺说的话已十分明了,暗指的便是南宫琰,他们二人这一辈子,只怕都得站在对立面,无法交集到一块。
等雨停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将身上的外衫脱下,还给楚裴钰,“你我二人又要各为其主办事了。”她提醒他一声。
楚裴钰默默点头,踩着她的后脚跟一同往府里赶。
抱着虞七七睡的南宫琰,看着她这副熟睡的样子,不知不觉也打起哈欠来,他来南诏的这几日都没好好歇息过,这会躺在她的软榻上,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困意愈发浓郁。
他闭上双眼,身上的警惕一点点变得松懈,人也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屋檐落下的雨滴声,虞七七慢慢睁开双眸,眼前的人,已经昏睡过去,她的眸光落到远处的香炉上,炉面上海飘着一缕缕青烟,里面放了使人内力消散的天掺香,这会他身上的内力应该已经暂时消散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左右。
虞七七伸手,从软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另一只手在他心口上游走,解开他的衣襟,他的心口上还留着两个疤痕,十分的明显。
她瞳孔微微一缩,有一刀是她刺的,有一刀是南宫琰自己刺的,他告诉她,她欠他一个心愿,他可以拿心口上的伤疤兑现。
摸着那两道疤痕,虞七七的指尖在轻颤,眼前的这个人,害得她家破人亡,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她用力握着手里的匕首,朝他的心口上狠狠刺去!
一声闷哼,让她的心颤了一下,指尖触到的是温腻的血,带着温热,带着令人反胃的腻味,她捂住嘴巴,最先触到的确实冰凉的泪水。
南宫琰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散,她松开了匕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软榻上逃下来,从他心口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软榻。
她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向后挪动身子,可是包裹着她的那抹血腥味,却久久挥之不去。
床上躺着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刺在心口上的那把匕首,慢慢从软榻上爬起来,看向瘫软在地的虞七七,“我说过,这回我来是要跟你化解仇怨的。。。”他费力地说着,气息声很微弱,俨然一个频临垂危之人。
猛然间,脸上一片愕然,虞七七惊恐地看着他,双手抓着裙角,“你,你没晕过去?”
她的手沾了血,此刻连带着裙角上也沾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