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满脸凶恶,冷声笑“她”:“不过是乱臣贼子,还意图面见圣上,莫要痴心妄想,快些伏法。”
冰冷刀刃划过“她”掌心,血珠很快溢出,顺着刀锋慢慢往下坠落,满地清白被温热血红所浸润,宛如“她”此刻的痛心疾首。
“她”眉峰一挑,将要起身夺下将领的刀,却反被四下围上来的手下用刀架于脖颈之上。
“我乔家世代忠良,断不会行不义之举,作叛君之事!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构陷,我要即刻上京面见圣上。”
“世代忠良?圣上下旨要杀的又怎么会是忠良?乔小将军,念你为君镇守北疆劳苦功高,我便让底下的人下手轻些,也好给你留一丝体面。你倒好,意图夺械抗旨不准,那便由不得我了。”
将领伸手过来,眼底挑起一抹轻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紧接着退到一边。厉声下令:“乱刀处死。”
话音刚落。
“她”震怒,立刻挑起掉落在地的刀刃,与那一伙手持刀戟的人来回厮杀,因为自小军营里惯了,她的功夫足够深厚,不到片刻功夫那些人就已经被打趴在地连连哀嚎。
可到了后来,“她”忽然开始浑身无力视线模糊,腿脚软得厉害。就这样,那群人趁“她”不备,执起手中刀刃接二连三往“她”身上砍去。刀刀用力凶狠致命,鲜血泊泊而出,溅落在白雪地面上,锦衣华服,髻上玉冠失落掉在地上。
刀刃掺杂着雪割裂“她”浑身上下的皮肉,直到最后,一血肉模糊身体跪坐地面,脊背却仍旧挺拔,血成冰柱挂在破线的绸缎衣袍上,地上俨然成了血水。
周围的厮杀声渐渐停歇。
整个乔家府邸沉浸在死亡之中,寒冬腊月,雪霜冰冷刺骨,“她”仅存的意识里,都是想着那个人,她要去报仇的那个人。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葬送性命。
许是就是这一抹不甘心,许是天老爷垂怜,让“她”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睡在塌上的女子陡然睁开眼眸,急促的呼吸声,额头上沁出热汗,她惊魂未定看着头顶的珠帘左右晃荡。
良久,才稳定心绪。
她微微吐了一口气,抬手放在额角上,“原来又做噩梦了。”
这阵子,她时常做噩梦,大多都是乔家出事当晚的那一幕。整整过了一年,她还是每夜都会做梦。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忽感浑身肿胀酸软得厉害。这时,经常伺候她的小丫鬟拨开帷帐,就见罗裳小脸煞白,一脸难受的模样,“小姐,可是肚子不舒服?”
她本能的抬手护住只穿了里衣的身子,但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个女子,倒也不必如此避讳。上一世的她,是男子,素日知晓礼义廉耻读圣贤书,眼下虽然在这具身体里待了快一年了,她却还是不能适应。不过,现在也好,也没有一开始的抗拒和难为情。这个小丫鬟,自小与罗裳相伴于罗家后宅,心思单纯,将近半年也未识破她的身份。加之,这一年的相处,她和小丫鬟云瓷的关系倒也和善。
她慢慢地也逐渐相信于她,点头,“是有些肚子不舒服。”
云瓷俏然一笑,拿起暖炉直接往她肚子上安放,安慰道:“小姐,您这是葵水来了,我去给您拿月事带。”
罗裳点头,挪动一下身子,道:“好。”
这一年里,她经历数次的不舒服,这些个疼痛跟她之前在疆场上打仗受伤都要难受,起初她还不当一回事,可是到了后来她便认识到了葵水之痛。原来,当女子也并非这般容易。
她握着暖炉,身子总算暖和不少,就是手脚依旧冰凉,身后又起冷汗,加之刚才的梦魇,她现在脑子里紧绷着一弦。后来,云瓷赶了回来,给她换上月事带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略微梳妆打扮一番,铜镜前方还面色煞白的女子,此刻俨然变得粉雕玉琢,颇有几分娇俏女儿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