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落了一次水,你这性格变得也太快了些。”
罗老爷看似脓包懦弱,但心思颇为缜密。觉察女儿性格变通后,还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跑魂儿了。
罗裳一脸淡定,走上前来道:“父亲,我到底是半只脚踏过阎罗殿的人,反倒什么都不怕了。您知道我为何不怕了吗?”
罗老爷微微眯眼,像是在等她回答。
却未想到,素日乖巧温顺的罗裳会说:“因为,我知道父亲您护不住我,我自小没了母亲,大夫人不喜欢我整日放任下人虐待我。您就算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从那时候就心死了。所以一切都看开了,我不会再想着依靠父亲,期待父亲来救我,我的命运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所以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罗裳不知道,说这个理由罗老爷会不会信。
罗老爷诧异眸光一颤,上头荧光闪闪,似是要哭的架势。
“裳儿,从罗家出门后去了贺家,以后这里就不会是你的家了。”这句话,冷情得很。
却也在罗裳的意料之中。
罗老爷懦弱怕了赵氏半辈子,自然不会忤逆违背赵氏的意愿,哪怕背负上不认亲子的名声。
“好。”话音刚落,她却觉得心口骤然被撕扯一下,疼得厉害,乔兰舟清晰的知道这根本不是自己心痛的反应,而是属于罗裳这具身体的反应。明明真正的罗裳早就没了,这具身体却仍旧能够做出反应。乔兰舟猜想,定然是罗裳因为罗老爷方才那番绝情的话给伤到了。她咬紧牙关,抚摸着胸口,只希望能够疏解痛苦的情绪。
“另外,女儿还有一条件。”
“你说。”罗老爷见她答应结亲,倒也由着她。
她缓缓道:“我要将云瓷一同带去,赵氏不可逼迫云瓷当罗昭的通房。”
罗老爷考量一下,这个要求也没什么过分之处,便欣然答应:“妥。为父答应你,把云瓷那丫头当作陪嫁丫鬟一同送去贺家,自然也不会让昭儿纳她。”
她点头抱手行礼道:“多谢父亲。”
罗老爷抬手捋了捋胡须,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为父听闻,洛州贺家世代忠勇将军,那贺老将军独子也是少年英雄,早些年便在北疆立下汗马功劳。现如今已有二十,身边却仍旧无一妻妾子嗣。此番,你嫁去贺家,可要牢牢把握住,争取多为其添几个孩子。将来这孩子得贺家荣耀披身,必然也会照拂我罗家。虽然你身子柔弱,但这一年多药膳沃灌下来,倒也恢复的不错,是该好好想想这将来的路,该要如何把握了。”
罗裳轻笑,“父亲,这贺家后生娶的并非是妻而是妾,妾生之子,谈何受重用?我最近听说书馆先生言语,这贺家唯一后生…贺西楼实为妾室幽夫人所生,素来不受待见,若不是贺老将军早年征战无度,促使再无生子能力,也不会看重这贺西楼。还有,贺西楼生性嗜杀,性格冷淡,我与他…从未见过,他喜不喜欢我还得另说,”
罗老爷狠狠盖上茶盏,眼皮一掀,盯着罗裳。真是奇怪,在他的记忆里,他的这位久居暗香阁不受待见的嫡女,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从何听的这些流言蜚语。还有,这说话的神情与举止全然与往日不同,眼下的罗裳不再惧怕他,不再看到他的时候就低垂下头,谨小慎微。而是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与认知,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和以前全然不同。起初,罗老爷还以为是女儿罗裳落水后受了刺激,才会变得这般谁都不怕的脾性。可是到了后来,他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孩子性子变得过于古怪,甚至有些难驯,和落水前的脾性差之千里,难不成真被换了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