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熟悉的声音,缓缓吐露出来。
“叫什么名字?”
罗裳双手捏紧膝,红色袍子被捏出褶皱来,她并非是紧张,可这一切在贺西楼看来,只是一个嫁人新妇再寻常不过的反应。
他又说:“不必怕,本将军又不会吃人。”
哼,果然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出言威慑人的贺西楼。
这句话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调侃,隐约里却也听得出贺西楼的恐吓之意。
却未想到,罗裳深知他脾性,也懂得见招拆招。
罗裳咽了咽喉,淡定自若一句:“妾叫罗裳。罗裳不怕将军。”
有趣。
贺西楼抬手捏了捏眼角,方才还困倦的眉眼,此刻倦意全无,本想吓唬这柔软小女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这般冷静自持,倒也是个胆大的女郎。他刚要伸手过来,准备掀开盖头,却又停顿了。
“哦?罗裳……是哪两个字?”贺西楼丢下白瓷酒瓶,慵懒出声问道。
罗裳思忖片刻,故意将声音放软绵了些,不知道是心虚怕被贺西楼识破,还是其他。明明他此刻是用着罗裳的身体,不知道为何总有种随时会被看破的错觉。许是贺西楼素日惯隐不会常露真实情绪,却又能够一眼探查到他人本心,她才会下意识地忌惮。
她软语开口,“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小女子的名便是取自于此。”
那一刻,贺西楼刚坐定的身子,骤然一僵。
那双漆黑的眸底显然有情绪波动,他一手握拳捏紧置于桌面上,指腹轻轻碾过白玉扳指,良久,缓缓道了一句:“那还真是巧了,本将军的名字也是取自于此。”
话音刚落。
盖头下的罗裳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这熟悉的对白,有那么一刻让她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当年她和贺西楼也是这般的开场白。当时她还觉着二人很有缘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物是人非,背道而驰。
就在罗裳暗自感叹之际。
满身酒意的贺西楼悄然走至她身侧,缓缓坐下,好整以暇盯着金丝盖头,倒有些好奇这盖头之下到底是怎样一位女郎。
盖头被忽然摘下,罗裳美目一颤,鸦羽颤颤,她抬头看,他低头来瞧,二人视线相撞。
那一刻,罗裳吓得心跳都落下一拍,“你!”
小女娘过激地反应,在贺西楼看来在正常不过,他素来性情冷漠面色不怒自威,自然也会吓到她。
他眼梢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子痞气来,“吓着了?”
对嘛,就是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说话方式,这才是当年那个贺西楼。
罗裳努力保持淡定,手指却已经探入广袖里,准备随时掏出匕首,却还记得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来敷衍他:“有点,将军突然这样,我有点胆子小,所以才会被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