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多高级的衣服,都很难完全吸光,灰尘和杂质覆着在上面,必然会出现不一样的色彩。
如此想来,那便有其他可能:
这堆东西。
并不是衣服。
桑榆感觉自己的腰腹和脊背忽然攀附上热意,一瞬间像被放进了蒸锅。她屏息凝神,盯着那堆“衣服”,望着它的外轮廓线,忽然想到——
像这样的轮廓形状,像不像一颗趴在床边的……人头?
如果那真的是人头,那么它一直在这里……注视着她?
几乎是在桑榆的心里冒出这两个字的瞬间,那堆“衣服”瞬间逼近,那漆黑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瞬间便让她动弹不得。
她看见一对漆黑的眼珠。
从渐渐变得青白的枯瘦人脸中露了出来。
为什么那堆衣服尤其吸光,一直都是浓郁的黑色,那是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衣服。
而是头。
那堆眼珠看着她,又或者是凝视着她,与她双眼的距离绝不过十厘米!一双手攀附上她的脖颈,冷得她身上滚烫,脖子却像捂了一块冰。
喉咙里的声音全部都被囹圄着,一个音节都不出来,桑榆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睛和它对视,感受到窒息感再度爬满全身。
完全无法反抗,指尖麻,呼吸急促,脸上翻涌上紫红色,桑榆的眼前又开始黑,她几乎难以理解,难道这条支线呈现这种难度,真的有人能通关吗?
难道是她触了什么必死选项?白日里生的事情全部像走马灯一样地在眼前播放,可什么都理不出来,只有一片忽闪的黑暗在到处游荡。
死亡的恐惧,以及更多的东西。
桑榆在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仿佛又回到跌落山坡时,她陷入将死未死的窘迫状态,站在石门前签字画押,刺破指尖,血珠滚滚,落在看不出材料的纸面上。
她赤着脚,在雨停后的山间行走,地面已经是冷硬的水泥路,她踩在水洼上,双脚失去温度,却依旧在向前。
群山遮掩的天空泛着白,一切都在慢慢明亮起来,雾散了些,薄如轻纱。她慢慢走着,背后背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天呐,这怎么有个小姑娘。”直到一声尖叫忽然在耳边响起,她便迟钝地抬头,看见一辆三轮车停下来,那车上的人出惊呼。
她站着不动了,静静望着他们,有人下车走来,注意到她背后的人,再走近些,便又出尖叫:“背了个死人!”
她的神色微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往上托了托桑池,迈开愈僵硬的双腿,继续往前走去。
那三轮车上的客人似乎在犹豫,但也没有犹豫多久,那司机开得离她近些,在突突突的动机声音中扯着嗓子问她要去哪里。
她停下来,抬头,第一缕阳光慢慢越过山头,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照亮了她那张脏污的脸庞。
“我。”她说,“我要去十字长廊。”
桑榆睁开眼睛。
这是她第三次睁眼了,前两次都被掐着脖子掐到失去意识,到底死没死她还真搞不清楚。
这次桑榆直接坐了起来,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没有疼痛感,也没有窒息感,但浑身黏腻,似乎是出了很久的汗。
房间是明亮的。
橘金色的阳光从窗外落了进来,照得整个房间都温暖亮堂。虽然有些热,但热些比阴冷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