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玄欠身礼道:“阴公直呼仆名便是。茶肯定是好茶,只是仆饮过的茶水不多,说不出妙处来。”
阴友齐眯着眼睛道:“吾听闻安玄在郗刺史府中说过茶有禅味,深得郗刺史赞许,怎么到了阴家就说不出妙处来了?”
话能诛心,杨安玄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便被阴友齐抓到错处,不禁诧异地看了一眼阴友齐,那张和熙笑容的脸变得陌生起来。
阴敦笑着解释道:“家父在与你说笑。”
阴友齐伸手捋须,正色地道:“安玄,敦儿,你们还年轻,说话率性,可知一言可升天、一言可获罪,谨言慎行是吾这些年在京中所学到的东西。”
杨安玄听阴友齐有意教诲,忙坐正身子,肃容静听。
“吾刚才所说看似刻薄刁钻,其实还不算什么。若问你在郗刺史处能喝出禅味,为何贡茶说不出妙处,莫非有意轻贱皇家,你又该如何应答?”
杨安玄悚然而惊,顺风顺水的日子让他忘记了所处的时代。
阴友齐的提醒有如警钟在耳边响起,正如他所说一言可获罪,甚至一言可致死,那么多文字狱的冤枉可曾讲过道理。
起身,杨安玄郑重谢过。
阴晞笑道:“好了,别念叨你那些为官之道了,安玄是个聪明的孩子,只需点到即可。”
“安玄,这三个月云节纸的红利算出来了,有三十两金,你可要看看帐本?”
杨安玄摇头道:“仆还信不过阴公吗。”
阴友齐温和地笑道:“云节纸很不错,此次回京吾有意多带些去,送给京中同僚,若是顺利能成为贡品就更好了。如此一来,销量会受影响,红利变少安玄莫怪。”
刚刚领教过阴友齐的辞锋,杨安玄知道温和背后隐藏着的锋芒,笑道:“风物长宜放眼量,这点道理小侄还是明白的。”
阴友齐“呵呵”笑道:“好一句‘风物长宜放眼量’,才思过人、出口成章。不瞒贤侄,起初吾还怀疑《小窗幽句》是人代,今日方知世间确有天纵之才。”
《小窗幽句》透着对世情的练达、冷隽,很难想像这些玲珑剔透的句子出自十六岁的少年之手,不少人对杨安玄都存疑,认为是杨佺期聘用了老儒在暗中替杨安玄代。
杨安玄笑笑,这可是穿越人士的专利,不可说不可说。
…………
未时,杨安玄告辞,准备带湫儿回棘阳,却见湫儿两眼红肿,显然是哭过。
杨安玄脸色一变。
不待问,阴敦厉声喝问侍女道:“怎么回事,谁怠慢了湫儿小娘子?”
阴家祖孙三代都坚定地认为必须结交好杨家,特别是杨安玄。
杨安玄对五妹的疼爱众人都看在眼中,阴敦当然不希望杨安玄生出误会。
张兰跟在杨湫身边,怯生生地禀道:“小娘子看到慧珍小娘子哭了,也就哭了。”
阴敦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湫儿小娘子舍不得与舍妹分别。家父回京城的时间尚未定,安玄有空不妨带湫儿小娘子多来见见舍妹。”
杨湫扑到杨安玄身边,抱住他哽声道:“三哥,你能不能帮帮阴姐姐,不让她去京城。”
在杨湫的心中,三哥是无所不能的。
杨安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杨湫道:“慧珍小娘子的父亲想带她在身边,你总不能为了见到阴姐姐,不让她跟着父亲去京城吧。”……
杨安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杨湫道:“慧珍小娘子的父亲想带她在身边,你总不能为了见到阴姐姐,不让她跟着父亲去京城吧。”
杨湫哭道:“可是湫儿不想跟阴姐姐分开,呜呜呜。”
杨安玄替妹子拭掉眼泪,道:“三哥会常带你来阴家堡,以后你也可以到京城去看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