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坏。妈的,像寄生虫一样吸着我爹不放!我爹现在当你是儿子,你爽了?我告诉你,你他妈的没家,永远都不会有!你是妓女和嫖客生的,太妹和小混混瞎搞生的,生完你,马上把你丢了,你一生下来就是垃圾!”
林栋光用最粗鄙的语言辱骂着他,故意挑衅他。
他看林嘉的眼神,就像看个窝囊废。
“想要老头的财产,那你就得给我伺候好,因为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子。我活着一天,你就得伺候我一天,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哈哈哈哈……”
猫在墙根的姜小婵闻到空气中有溃烂的气味,仿佛什么东西在渐渐腐坏。
她望见林嘉身上的瘀伤,忍不住揪紧自己的袖子。长袖之下,伤处早已长好,此刻却又一次开始发烫,疼痛。
他的眼眸中有死一般的寂静。
爷爷痛哭,扯着嘶哑的嗓子乞求他别打了。
林栋光把林嘉当球踹,一下接着一下,双眼放光,嘴里发出刺耳的狞笑。
*
再遇见的第二次。
那是一个异常宁静的夜晚。
天空中,星星熄灭了,月亮也躲在云背后。
空气中似乎藏着一张拉满的弓,一切都绷得紧紧的。没有风的踪影,所有小动物都躲起来了。
姜小婵摘了一株狗尾巴草,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慢地散步到湖边。
远处,深黑色的湖水里有咕嘟咕嘟的声音。也可能是扑通扑通,跟熬夜时变快的脉搏声一样急促。
她咽了咽口水,有汗流了下来。
迟到的风,由她的身后吹来,吹向前方。
微风压折芦苇丛,那儿站着一个人。
被黑暗吞噬的人啊,他不知站在那儿多久了,已融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他们隔着芦苇丛对望。
林嘉表情模糊,满眼绝望。
姜小婵仿佛见过那样的荒芜,在梦里,她站在他的位置,双腿被掩埋在乱石中,动弹不得。
像一只鬼见到了另一只鬼。
青白色的面目,泣血的双瞳,它们昼夜不停地发出尖叫。
尖叫却是无声的。
——你想说什么吗?
许多许多,无法消解的痛苦,如泡泡一样冒出来,像濒死的鱼发出的呕吐。
泡泡迅速地破碎在空气中。
湖边空无一物。
夜色晦涩得好似一场做过的怪梦。
又或许,那确实是梦。姜小婵当晚睡着了,睡得很沉,没有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