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种借条你怎么能签呢?跟他们说的都不属于一个事了。”
刚刚高中毕业的姜大喜对法律文件也不熟悉,可她还是能看出来,她妈这是被下了套。
她们家哪来的钱还啊,姜大喜揉着太阳穴,眼前发黑。
“是啊,我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我那时慌了,他要把你妹带走,你也不在家。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你上学还要交学费呢。”
孟雪梅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大喜不知道该怎么办。望着妈妈两鬓出现的白发,她又恼怒又心疼。
作为一个毫无资源的小镇姑娘,她看似撑起了这个家,看似摆平了家里的所有事。实际上,姜大喜自己知道,每次她只能低三下四地找那个男人帮忙。
“这个借条有三年的还款期。等七叔有空,我问问他,借条有没有效力。如果必须还,我再问问七叔那边,筹筹钱。”
拍拍妈妈的肩膀,姜大喜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安慰她:“妈,会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
姜大喜出发去城市的前一夜,林嘉给她做了顿送别大餐。
他们喊上初中的好友,热热闹闹地聚在林嘉的家里。他亲自下厨,一桌子全是姜大喜爱吃的东西。
难得这么开心,大家都喝了点酒。
同伴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口无遮拦:“姜喜,你跟林嘉为啥还没在一起?你俩都是温柔体贴的大好人,长相又登对,你们当情侣得多恩爱多幸福啊。”
抿了抿杯里的酒,大喜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站出来反驳。
她默默看向了林嘉,大家也都在看他。
“非得当情侣才能幸福吗?有个这么好的朋友已经很难得了。”
没和喝醉的同伴一般见识,他的笑容松弛,坦荡。
“就是。我和嘉嘉的玩笑,你们开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啊?我们的友谊比真金还真,不可能变质。不过,你说得对,林嘉是大好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喝完杯中的酒,姜大喜有些眼热。大概是酒太辣,或者是屋里的灯光太暖。
她很认同林嘉的话,不一定是情侣才能幸福,他们做朋友已经很好了。
只是在这个临别的节点,难免惴惴不安。她要去往更大更远的世界,去认识新的人,内心又不能免俗,极度渴望能拥有些许安稳的储备,比如:一个锚点,一段稳固的恋情,一位确定忠实的伴侣,一个想回就能回的家。
但凡林嘉刚才表露出一丝超出朋友的暧昧,姜大喜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
可他没有。
姜大喜感觉空落落的。
这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在场的人里只有林嘉捕捉到了。
等宴席散场,朋友们离去,林嘉和姜大喜站在他家门口聊了一会儿。
“明天要走,心里不踏实吗?”他总是这样通透,瞬间点破了她的烦忧。
“嗯,我都没走出过小镇呢,跟我妈妈一样。”
大喜将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我有点害怕……爸爸从前跟我们讲过很多大城市的故事,我从小对外面的世界就有很多的向往。可是,姜小婵却说那里没那么好,好像有吃人的洪水猛兽。如果我出去了,跟我妹一样,不喜欢大城市怎么办?”
晚风微凉,她仰头看着他。
林嘉的声音落在耳边,暖融融的。
“不妨试一试。路走一遭,就知道喜不喜欢了。要是不喜欢,你永远是有退路的,随时可以回来。我也永远是你的好朋友,在这里为你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