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做不到的事,姜小婵可以。
我按部就班地上学,成绩在班里不差;姜小婵被认为是神童,学校鼓励她跳级。我喜欢画画,自认为画得不错;姜小婵来上过一次画画课,教画的杨老师说她有天赋,比我更值得栽培。
有一个这样的身体健康、脑袋聪明的妹妹,是家里的荣光。
我时常感到我的美丽在姜小婵面前毫无用处。
说实话,我有点恨她。
明明我才是姐姐,为什么姜小婵总能压我一头?
我会悄悄地比较妈妈更爱我还是姜小婵,爸爸带给我们的礼物送谁的更有心意。姜小婵也对我抱有竞争心理,她总认为我的东西比她的好,什么都吵着要跟我一样的。
如果不是爸爸去世,或许我会和妹妹这样暗自较劲,直到长大。
警察说,杀死爸爸的是意外。
妈妈则更相信贾大师的说法:杀死爸爸的是姜家的业力。
消解业力,仿佛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妈妈的靠山是爸爸,爸爸倒了,轮到姜小婵找靠山;妈妈帮她找到大伯,姜小婵逃了;现在,轮到我找靠山。
我找到了齐澍。
更准确地说,齐澍找到了我。
妈妈是否更爱姜小婵?宁可用我的安宁去交换姜小婵的无忧无虑。当齐澍收下妈妈递出的欠条,那一刻,他也把我的偏心收进口袋。
融入城市的过程,对于我是认清现实的过程。我的学校差劲,所谓的艺术院校只是教育质量极低的野鸡学校。我只用偶尔去上上课,根本当不了艺术家。又由于学费高昂,我需要半工半读。齐澍给我介绍了几份工作,我都没有干得太长远。说来蹊跷,打工的地方老是有人找我的茬,要不然我就会碰上不讲理的老板,无缘无故把我换掉。
后来,齐澍让我留在他身边,当他的生活助理。我答应了他。
反正都是看人眼色讨生活,与其在外看所有人的眼色,不如在齐澍这儿,我只用看他一个人的眼色。
每天,我的工作轻松,不过是陪着齐澍吃饭和到处游玩。
有一个解决我和我家所有麻烦的最短捷径摆在眼前,说不动心是假的。他比我年长,能提供金钱、人脉,关心,对于漂泊在外的我,他是离得最近的避风港。
在疲于面对外界风雨、疲于面对自己的一小个瞬间,我懦弱地选择了倚靠在他的肩膀。
齐澍说,我和他同病相怜。
他的身世比我凄惨。他妈妈是齐家的保姆,齐家的家主风流,他妈也存了上位的心思。他们有过几晚的温存,他妈怀上了齐澍。
齐家觉得这事上不了台面,不想让外界知道他们家里的脏事,又不甘心让有心机的小保姆母凭子贵享受齐家的荣华富贵。于是齐澍一出生便见不得光,被藏在齐家地下室的保姆房里养着,不允许他上楼打扰。
他妈对他非常严厉,教育手段极端。齐澍没辜负她,长大后,他能力出众,优秀到齐家的人也不得不正视他。
被吸纳进齐氏集团后,齐澍专门被委派做兄弟姐妹不愿意沾手的脏活累活,从底层一点点往上爬。
他是个有野心,没真心的男人。
手握权势之后,齐澍身边美女如云,却唯独对我青眼有加。
他说这是我和他的命运,缘分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我认为不是。
我跟他妈妈年轻时很像:美貌、来自小镇、没人撑腰,容易控制。
我也像小时候的他,缺钱又缺爱。只需要上位者施舍点养分,就能独占一个听话的小傀儡,何乐而不为。
哪有什么命运,是齐澍选择了我。
他袒露了自己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们更加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