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日奉旨进宫,心情着实不佳。
一是传旨宫人不敢言明的“大事”令他心忧;二是斐儿前日拒绝了他的求婚。
许是比手势太累,第二日下午,她便一字一句写在竹简上给他看:
离是帝师,又好颜色,定能找到更好的人。不哑的、非奴非仆的……
昨晚斐儿心甘情愿,离不必为此费心。
斐儿才是真心思纯澈。给他看完,笑了一笑,便又去做自己的事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离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一如此刻。
轿子停在了乾西宫前,这儿是前任王后所居之所,现下在此居住的……也只能是那二位夫人了。离一路穿过回廊,经由正殿,守在偏殿门口的内侍见他来,大喜过望:“离师,您终于来了……”
“发生了什么?”
内侍说:“昨晚上起,英夫人就一直高烧不退……王内心担忧,于是娥夫人便要求请离师来。”
“娥夫人?”离沉思,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要隐瞒起来呢……
“是了,现下娥夫人也在里头,您快请。”
这是他眼下最不想接近的两个人,但无法……离一掀袍袖,进了偏殿。娥夫人正在床前徘徊,见他来,笑吟吟唤:“离师。”
“英夫人现在如何?”离走到床前,将有些昏沉的英夫人扶起,给她逐项检查。晨光自窗上射入,将娥夫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娥夫人也没回头,望着窗外,面色冷淡地说:“自作孽,不可活。”
“……此话何意?”
“离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呀。”娥夫人冲他嫣然一笑,“那日宫宴回去,您还好吗?那可是祁英这丫头不远千里自楚地带来的、药效最急的好玩意儿。”
离沉下脸,说:“即便如此,‘自作孽不可活’,又是什么意思?”
“离师,我还以为您是个有脾气的人呢。”娥夫人走到他身后,挟来一阵香风,“她那样对您,您不恼么?”
离说:“我恼不恼,与她眼下这病,毫无联系吧。”
“哼!真要如此,也便好了。”娥夫人冷笑。
离看着她,此时是真的有些恼了:“您是在指控我么?从那日后,我再没进宫……”
“不不,”娥夫人说,“离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孩子与您刚见面,都能做出那般胆子泼天的事儿,而眼下,为见谁一面而装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