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金岛发现了不对,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此时莫名其妙的发晕,而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和早船的母亲此时都已经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
他又强提精神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早船君,头昏目胀中却也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迷茫,随后早船也忽然的一头砸到案上,仿佛瞬间失去了意识。
察觉到不对的金岛,赶紧想要起身扯过妹妹,但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无力的砸倒在塌上,他失去全部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同样迷茫的看着他的妹妹和眯着眼笑得诡谲如妖的重久秀和。
金岛的意识深陷在睡梦之中,但身体却似乎无意识的僵直着,仿佛在用尽全力想要恢复自己的意识,想要在那一晚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母亲和好友。
但是那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脸上表情不自觉的扭曲,大张着嘴,仿佛在恶狠狠的诅咒着,疯狂的大笑着,悲痛的痛哭着,不时还出现十分恐惧的表情,这让潜入了金岛住所,隐藏在阴暗的房顶之上的苏麒也是对此人的遭遇有些同情。
不知道金岛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反正苏麒看着此刻在地上翻腾,表情连连变化的金岛,仿佛能够大概理解他心中的痛苦。
而根据金岛断断续续嘟囔出的梦话,苏麒已经大致理解了金岛的遭遇,并且对之后发生在金岛一家之人身上的事情也大概有了一些猜测,他只是在房梁上盘膝坐在了那里,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金岛,这幅样子好像就差一把瓜子了。
并不是苏麒冷血,而是因为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当你觉得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的家人;当你觉得没有人可以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差;当你觉得自己的日子似乎马上就要变好;甚至当你觉得终于有人能够理解你,终于等到人来拯救你的时候。
抱歉,这其实是你坠入地狱前的征兆。
日子永远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的变好。
而此刻的金岛的意识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不知在被禁锢的噩梦中昏迷了多久,但是他偏偏又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是存在意识的,只是意识像是被困在一个黑色的匣子里,听不见,看不着,也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事物,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知,只能可笑的感受到自己仍然存在的悲哀意识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无声的哀嚎着、痛苦着、嘶吼着。
终于,瘫倒在塌上的金岛手指一动,紧闭的眼皮颤抖着缓缓的睁了开来。
可此刻的身体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不知是迷药还是什么导致他昏迷的东西让他的身体和意识的恢复都非常迟缓,黑暗的环境和模糊的视线也让金岛完全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逐渐的,身体似乎慢慢恢复了掌控,金岛只觉得自己此时仍然躺在塌上,但是总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他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可此刻还没完全恢复感知的他,没有辨认出手上有些粘稠的触感,只觉得还闻到了一股让他不安且熟悉的味道。
又过了一会,回归的意识越来越多,脑袋开始能够勉强的重新支配自己的身体,于是金岛挣扎的撑起身子,跌坐在塌上,他尽力的睁大双眼努力的看向四周,但是漆黑的房间内连一丝月光都没有透进来,此时金岛才意识到他们进的这个房间,居然连一个窗户都没有。
忽然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身前的案上摸索。
“找到了!”金岛心下一定。
他摸到的正是失去意识之前随手放在案前的火石。
而一旁的油灯也在下一秒被他抓到。
金岛摸索将油灯和火石摆在自己近前,有些吃力的一下一下的摩擦着火石,不知道为什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难道是受潮了?”金岛心中疑惑道。
但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在火石摩擦间迸射的光的刺激下,控制不住的又眯了起来,导致他也没有看到在火石摩擦发出的光线下,这随着火星闪烁的正存在他身边的宛如地狱一般的真实的景象。
终于,油灯被金岛手中的火石打着了。
金岛有些不适应的闭上了眼,他抬手遮住眼睛,希望这样能降低光线对眼睛的刺激。
渐渐的,有些适应过来的金岛开始尝试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的情况。
攥着油灯的手指节发白,他呆楞在那里,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金岛的瞳孔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缩小,他的脑袋仿佛无法读取此刻反映在视网膜上的画面。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混杂着浓稠血腥味的强烈味道,几乎冲击的金岛的脑袋瞬间便失去了思考能力。
早船在昏黄的光芒中怒睁着圆目背靠在墙上,但是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掉了一半,脑袋无力的搭在肩上,喷溅式的血液如同恶魔的翅膀一般染红了他身侧的墙上,但脖颈的创口处的血液已然开始发黑,随着早船的视线,他看着的是他被扒光了衣服且被斩断了四肢的母亲,早船的母亲七窍的黑血,浑身的伤痕以及残躯上零星的污秽痕迹似乎诉说着她生前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