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特闪进保险门内的速度很快,顺手掩上门的速度也很快。假如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也许他能在进入之前发现墙角壁虎般扒着的人影,进而发现主办方早有准备;但正是这样迅捷的速度在过去的无数战斗中使他免于死亡,也使刺客在停电的第一时间翻滚离开门口的位置。
火力十足的子弹倾泻在保险门上。
这绝对不是主办方的安保团队,阿洛特冷静地分析,他们的行动不会这么迅速,这么致命;更重要的是,他们没必要关灯,因为刺客才是进行非法活动的那个。只有两方都见不得光,才会在黑暗中沉默地交手。关键是,他的敌人是谁?
鹰眼视觉在刺客遭遇袭击的瞬间开启。阿洛特蹲在展览柜后,看见标红的敌人从墙角上跳了下来,却没有去检查门口的收获,而是端着枪径直向他的藏身处走来。
这不对劲。阿洛特试探性地做出离开掩体的假动作,敌人立刻开枪,反应快到仿佛他们能看见刺客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热成像系统?阿洛特心里一沉。他扫视着保险室简单的结构,一边迅速思考着脱身的方式,一边在耳麦上快速敲了三下:那是他和肖恩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他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救援。但通话另一端没有任何反应。阿洛特这才想起自从他进入保险室,肖恩就没有再说过话,甚至连轻微的摩擦声、键盘敲击声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陷阱。但比这更糟糕的是,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阿洛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烟雾弹的位置。他沉稳地等待着,直到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的那一刻——他不打算浪费烟雾弹的任何一秒——直到阿洛特看见敌人胸膛上的红色十字。他们几乎同时动手。
嘭!
拍卖会现场仍然没有恢复光明。宾客们不满地议论纷纷,抗议电力仍然没有恢复;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主办方焦头烂额地上台致歉,承诺拍卖会将延期重新举行,并将在几日后提供补偿。
在手电筒零星的灯光中,观众们逐渐被引导着离开会场。不知为何,侍应生的数量似乎减少了许多,以至于他们排成的长队移动缓慢。
被邀请来的记者也在此列,星球日报的吉米·奥尔登把他的摄影器材小心地背好,为今晚的意外唉声叹气,“我还以为能拍到几张好照片,最起码也能拍到卢瑟先生的演讲。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料到的,希望头儿别为这个发火。”
他的好同事克拉克·肯特正要答话,突然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会场深处。黑沉沉的会场里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张吃人的大嘴。
“怎么了,克拉克?”吉米也往后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清,“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克拉克说,“我刚想起我的钢笔一定是忘在卫生间了。你先走吧,吉米。”没等好友回答,他一扭身,以匪夷所思的敏捷从队伍中迅速消失了。
“…好吧,”吉米茫然地对着黑暗说,“不过我刚才好像还看到它在你胸袋里?是我看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看错。但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在黑暗中飞奔——字面意义的“飞”奔——的克拉克·肯特把西装外套利落地剥开,露出其下的金红色标志。那形状看起来像一个钻石,但人人都知道,那是一个“s”。希望的标志。
超人的速度很快。他比光速更快,甚至能够绕着地球高速飞行,从而令地球倒转,时光倒流;但他的弱点和他的能力一样显著。铅会阻碍他的视线,而氪石会让他变为凡人之躯,红太阳灯会让他变得虚弱。
不幸的是,他这次的敌人对此相当了解,甚至预判了他的行动。当超人在走廊里高速飞行,冲向他听见模糊枪声的铅制房间时,走廊忽然亮起了灯——原本停电的后台瞬间灯火通明,不祥的鲜红打在超人的身躯。他和他的披风一同坠落在地。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超人委顿在地,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他听见了枪声,有人需要他——这样的信念在无形中支撑着他,尽管极其困难。热视线从他宝蓝的双眼中对准光源迅速射出,灯闪了闪,灭了一盏。但更多的红灯在上方热辣辣地嘲笑着他无谓的努力,而他的超能力在红太阳灯光的刺痛下逐渐流失。冷汗从氪星人的额角滴落,他似乎听见了背后又有物体高速袭来的破空声。
但那物体在他身后停住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咔咔地响着,伴随着一个他很熟悉的嗓音,但不是作为超人熟悉,而是作为记者克拉克·肯特。
“我还在想是什么飞得比我还快,幸好不是刺客新招惹上的反派。需要帮助吗,超人?”
是钢铁侠。汗流浃背的超人回过头去,发自内心地绽放出一个微笑。
“我就把那当作是个肯定回答了。”钢铁侠说。
在嗡鸣中,他举起的掌心炮充能完毕。
走廊炮声齐响。震动传到了加拉哈德脚下,他侧过头,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为你而来,特里斯坦,但我恐怕他们没法及时赶到了。”
刺客被押在地上。他的外袍再一次变得破烂,火药灼烧的痕迹毁了它,也在阿洛特身上又覆盖一层伤痕。他不稳地喘着气,血液混着汗水滴落,袖剑和其他工具在圣殿骑士擒获他的第一时间被收走;特工没有费心掀开他的兜帽,加拉哈德也没有,但很明显,他们已经将他逼到了末路。
加拉哈德招了招手。特工上前一步,把手枪递给了他,又迅速退回原位。圣殿骑士打开保险,那声响在刺客混着心跳声的耳中异常清脆。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