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克拉拉问。她把枪递还给阿洛特。
“妮基已经被救出来了,”阿洛特把1911塞回腰侧,“一定是戴米安骗了你。”
克拉拉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但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艾登。在枪战结束之后,私法制裁者反常地没有摘下他的面罩,仿佛能把情绪藏在那之后。
“我会解决戴米安。”他哑声说。
“你太心软了,艾登,”阿洛特说,“这是你的软肋,但也是你的优点。”在艾登看向他的时候,阿洛特偏了偏脑袋,示意克拉拉的方向,“我会把空间留给你们,聊聊吧。”
他转身离开,想着得去便利店重新买吃的了,但脸上挂着微笑。当阿洛特喝到今天的第一口热可可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艾登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来自艾登[5:11p]:小加拉哈德的定位。我在他手机里植入了追踪软件。
来自阿洛特[5:12p]:天呐!你效率真高,艾登。谢啦!
来自艾登[5:12p]: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来自阿洛特[5:13p]:不用这么客气,艾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艾登注视着聊天框,直到手机屏幕自然熄灭。他没有再按亮它,而阿洛特也没有再发来消息。艾登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这是他这些天里除了睡觉时第一次这么做。
“我很抱歉让这一切找上你,克拉拉。”他低声说。
“别那么说,艾登,”克拉拉否定,“是我开始的这一切。如果我当时没把名字给那个人,这一切根本不会找上你。”
“不。这都是那个人的错——不再幸运的幸运奎恩的错。”艾登说,“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把我和戴米安的名字递上去。”
克拉拉没有说话。但仍然是她这么做了,她无法以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她弯下腰,捡起被打落的鲜花,把它重新放到莉娜的墓碑上。芝加哥下起了雨,细细的水流顺着石碑淌下。
“…所以是你一直在为她带来鲜花。”艾登明白了。
“是啊。”克拉拉说,“我想她也许会喜欢。”
艾登也不再说话了。在细细密密的雨中,他沉默着把手放到了克拉拉的肩膀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与那次不同的是,克拉拉的手盖上了他的。世界是那样的安静,只剩下簌簌的雨声,以及他们脸颊流淌的水珠。
加拉哈德。阿洛特仍然记得这座城市由他们只手遮天的那个时代:政治、商业,以及街头□□,这千丝万缕掌控在加拉哈德手中,芝加哥就像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被精心摆弄成他们想要的形状。
直到刺客结束了这一切。
人造的大厦轰然倾塌,而芝加哥,在一次又一次的势力洗牌中依旧伫立在密歇根湖西南岸,以她或明媚或阴郁的天空,静默在亘古不变的北美中西部。
生活在她怀中的人类偶尔能听到城市轻柔的吐息。当他们在风中拢住身体,低着头匆匆行路时;当呼吁游行的工人在街头举着牌子大声宣扬他们的需求,当调试麦克风的年轻人在公交站牌旁准备演出,当细密的雨点落到地面的水潭里,映出芝加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这就是芝加哥。由所有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组成。
“这是我们的城市。”西尔维奥说。
在他位于黄金海岸的高层公寓里,狂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外涌入。西尔维奥站在边缘处,不紧不慢地把飞舞的长发扎到一边。
“这不是你们的城市,圣殿骑士。”阿洛特在他身后说。“她属于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
刺客的手臂环着他,袖剑引而不发。未被束起的白纱帘在他们身旁裙摆般舞动着。
“理想主义。”西尔维奥瞥了他一眼,“我不意外你会这么说,但上街看看吧,刺客,当你对流浪汉、移民和不同皮肤的人说这座城市属于你的时候,别太惊讶他们让你滚蛋。”
“我也不太意外你会在这种时候进行演讲,”阿洛特说,“你们圣殿骑士就喜欢这些没用的理念辩论。你能意识到你的生命正悬在我的刀尖,对吧?还是说你比起生死更在乎声名,就像死在我手中的其他人一样?”
西尔维奥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如果你想杀死我,你已经这么做了。但你没有。所以我只能假定你有求于我。”
“这不影响我在你身上戳几个洞。”
“我们一定要走这个流程吗?”圣殿骑士叹了口气,“我被绑架和枪击的次数可能远超你的想象,刺客。为什么我们不能——就只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沙发里,然后谈谈?”
“然后你们的特工就会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把我打成筛子。”阿洛特学着他的语气,“请原谅,圣殿骑士。我被埋伏的次数也可能远超你的想象。”
“我不知道你如此胆小,特里斯坦,”西尔维奥不耐烦了,“用你的眼睛看看吧。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确实没有。这间坐落于30层楼高空的公寓里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而也正是这一点让阿洛特备感疑惑。每当他尝试到达任何一个圣殿骑士身边时,总是会遇到重重阻碍,无论是人力构成的,还是机器组成的。
但西尔维奥身边没有防守。唯一称得上阻碍的,是楼层的高度,以及公寓前台的保安。那对刺客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
片刻沉默后,阿洛特松开了对圣殿骑士的钳制。“你先请。”他收起袖剑,翻出手心,彬彬有礼地指向客厅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