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注的剧院在□□演出的票,”艾登伸手过去,从纸袋里摸出汉堡,“她中了三张,但没时间去,所以问你想不想看。”
“在芝加哥上映的《芝加哥》?”阿洛特笑了,“当然。”
“行,那就只剩一张了。”
“你们问过t骨吗?”
“他已经去旧金山了,”艾登说,“ctos系统很快会在那里上线。”
“所以…”阿洛特挑眉。
“再叫一个你认识的人来吧,”艾登用眼神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随便谁。我记得你一直很擅长交朋友。”
“事实上,”阿洛特翻开通讯录,“我还真想起来一个你我都认识的人。”
“随你。”
艾登随手把吃空的汉堡纸袋捏扁,丢到脚下。他把手重新放到方向盘上,停在河流上的游艇呜的一声又向前行驶。风刮过他们脸颊,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阿洛特拨通电话,“嘿,约尔迪。我们有一张多余的票,是音乐剧《芝加哥》的。你感兴趣吗?”
艾登扭头看他。阿洛特顺手把另一杯麦旋风塞到他手里,“对,艾登和我。对,一张恰好多出来的票——所以你来不来?三天后,晚上七点半。在百老汇。行。回见。”
阿洛特挂断电话。当他再抬起头时,他发现艾登正凝视着他,手里的麦旋风一点没动。
“你邀请了约尔迪?”
“你都听到了。”阿洛特拆开他自己的那杯,舀了一勺,“嘶!好冷。”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会来的。”阿洛特咬着塑料勺问,“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意外。”
在这件事里感到意外的不仅艾登一个。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的也不止他一个。要说约尔迪已经忘了前一阵灯塔上发生过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尽管他也知道那只是生意。
那一阵艾登·皮尔斯的赏金飙升到前所未有的地步——注意,当他说前所未有的时候,指的是金额后面紧跟着的零数量夸张到约尔迪自己都从没见过——没人能不心动,而约尔迪事先还给他打过提醒电话,只是皮尔斯自己没放在心上。
这就是为什么约尔迪认为他在灯塔上干的事情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他只是拿枪指着皮尔斯,又没(成功)把他崩了!他完全没必要因此感到别扭。他也没有感到别扭,一点没有。再说,他又有什么理由别扭呢?这一点也算不上背叛,他和皮尔斯又不是朋友什么的。
没人会在雇佣关系里建立友谊。
所以约尔迪不会把这事放心上。他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心上。他最近的销声匿迹只是休假,不是收手,也不是躲人。据他所知,皮尔斯也没在找他。很好,这很成年人。完美诠释“好聚好散”。
然后皮尔斯的朋友阿洛特打来了电话。“恰好有张多余的票”,认真的?他还是个青少年的时候都不用这一套了。约尔迪才不会买账。
他只是——呃,他也有那么点想看《芝加哥》。
金发黑裙美人的半身照印在宣传海报上。被调暗的色彩无法掩盖她蓬松卷发的光泽,即便是匆匆经过的人们,也能从那仅仅一瞥中注意到她的脸颊是多么的光滑洁白;深红的“芝加哥”竖在她脸旁,点缀着霓虹灯牌特有的光点,映出她饱满水润的嘴唇。
“她真漂亮。”阿洛特以欣赏的语气赞叹。他在进入剧场前特地领了宣传册,正坐在位置上翻看曲目表。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能容忍她的肤浅无知。”约尔迪说。他和艾登都没领宣传册,但不同的是,艾登握着他永远焊在手中的手机,而约尔迪什么也没拿,只是把手搭在翘起的右腿上,朝左歪着靠在座椅里。他往右瞟了一眼,艾登没什么反应,坐姿比他端正多了。
艾登回瞥了他一眼。约尔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也许吧,”坐在他们中间的阿洛特放下宣传册,看了看表,“演出还有一分钟开始。在那之前,我想再问一遍,你们确定不需要换个位置?别急着拒绝,说真的,我没法继续假装没注意到你们的眼神交流了。”
一片充满期待的寂静。聚光灯下,身着黑色短裙的演员从舞台下方缓缓升起,节奏鲜明的爵士乐在观众耳边敲起鼓点。
“好吧,”阿洛特压低声音,“我就把这当作‘不’了。中场休息时我们再讨论这个。”
坐在他一左一右的金牌收尾人和私法制裁者保持了沉默,阿洛特的话语也很快被剧院里的欢呼喝彩声淹没。舞台下的报幕员高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玛瑙夜总会隆重推出芝加哥最火辣的歌舞双人组合,配合完美,浑然一体——凯莉姐妹!”
如果在这种时候思考别的事情,那将会极其遗憾地错过《芝加哥》的视听盛宴。阿洛特的注意力迅速回到20世纪20年代,那时这座城市黑白颠倒、纸醉金迷,在席卷全场的爵士乐中,演员将纵情声色发挥到极致……
中场休息。灯光再亮起时,部分观众暂时离开了席位。阿洛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起身加入了他们。约尔迪和皮尔斯坐在同一排,相顾无言。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看音乐剧,皮尔斯。”约尔迪说。他换了个挺直一些的坐姿,好让自己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舞台,不要总是滑到私法制裁者脸上。
“你不了解我的事情还有很多。”艾登只说。
“啊,当然了,”约尔迪抱起手臂,“因为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这很合理。但也许我应该谢谢你们的票,你知道的,出于社交礼仪的那部分;然后你就会说不用谢,巴拉巴拉。好了,让我们跳过这部分吧,你有多了解阿洛特,皮尔斯?他不会真的要我俩讨论‘这件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