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另一个方向响起一声小小的惊呼。这声音听起来更年轻些,来自一个棕发年轻刺客,“你就是那个传奇的阿洛特·特里斯坦?他们都说你把整个芝加哥翻过来了!”
阿洛特不清楚他说的是哪一次,只是礼貌地朝他笑了一笑。
“乔纳森!”
坐在他旁边的非裔刺客顺手抄起香蕉敲了一下年轻刺客的手臂,乔纳森后知后觉地瞟了最开始说话的女性刺客一眼,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打断了。”
“算了,”女性刺客习以为常地摆了摆手,“如果他就像他说的那样,是阿洛特·特里斯坦,那么圣殿骑士无论接受谁的投诚,也不会接受他的。”
刺客们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目光。仿佛有一场投票表决在他们简单的对视中完成了,最开始说话的刺客转向阿洛特,“我是伊莲娜。”
她的自我介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这张长桌的活跃气氛。其他刺客纷纷开始向阿洛特自我介绍,保安有些怀疑地看向这里,但注意到他们只是在说话,没有别的行动之后又移开了目光。
“叫我约翰逊就行,”阿洛特身边的刺客对他指了指自己嘴上的疤,“以及我既不是大导师的后代,也不是二导师的后代。我只是小时候从床上掉下来过。”
“一定有很多人问你那个问题吧?”阿洛特笑了。
约翰逊一边点头,一边切牛排,“虽然我很希望我是,但假的真不了。你有先祖吗?”
“唔,有一个,”阿洛特想了想,“他是哥谭人。”
“所以他就是你上次在哥谭大闹了一场的原因?”
“差不多吧。”阿洛特问,“那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所以你是刚进来的吗?”如果他在那之前被圣殿骑士塞进这座精神病院,他们不太可能在这期间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但约翰逊把牛排咬到嘴里,冲他神秘地笑了一下。
“不。”他只说,“我建议你吃快点,到点了他们就会让我们回房间。还有,别顺走这里的餐具,因为他们会在收走餐盘的时候清点。”
阿洛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动作幅度很小地从袖口倒出一把餐刀,轻轻放回桌面上。
“很好。”约翰逊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别怪我多嘴,我这么说只是因为上次有个新人不听劝,藏了把叉子。然后他被关了一周。”
“别担心,我一直很听劝。”
有什么铃声响了起来。应该是时间到了,刺客们纷纷加快了动作,在上交餐具后没有迟疑地离开餐厅。约翰逊比阿洛特快一步,但他在起身时动了动嘴唇,低声说,“晚上别睡太熟。”
阿洛特很确定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他相信这代表了一件不能被发现的秘密。直到这时,他才真正高兴起来,心中忽然充满一阵安宁的愉悦,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尽管他们仍然处于圣殿骑士可能的监控之下,尽管他们看似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圣殿骑士会知道把一群刺客聚起来是多么错误的决定。他们会看到这一切的后果的。他们会知道刺客们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会找到自由之路。
阿洛特按捺住他的心情,尽可能平静地收拾了餐具,什么也没拿走。就在他即将离开餐厅的时候,那个叫乔纳森的棕发年轻刺客恰好和他擦肩而过。
“愿你心宁平安。”乔纳森悄声说。
“愿你心宁平安。”阿洛特轻声回答。
“有人想见你,”乔纳森紧接着说,“做好准备,特里斯坦。”
他投来的眼神有一瞬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但阿洛特不确定那是不是因为乔纳森恰好路过光照不见的阴影处。他没来得及问什么问题,在保安走过来之前,乔纳森已经转过身,轻快地走进了走廊。
凌晨三点,阿洛特忽然惊醒。约翰逊不知何时进入他的房间,但刺客没有靠近他,只是向门口偏了偏头,对他示意。
阿洛特立刻翻身而起,毫不犹豫地跟上。
熄了灯的走廊笼罩在迷雾般的黑暗中,失去红光的摄像头沉睡在墙沿;他们轻轻地经过,沿途的房间依次打开,刺客们悄无声息地跟上,又在拐角处水流般分散。他们的动静不会比鸟雀飞过树梢更响,只有在掠到近前时,才会被发现动静;阿洛特紧跟着约翰逊,随着他在通道里巧妙地拐弯,躲过夜间的巡逻。
阿洛特想过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十几年前,他也走过这样一条类似的路;当阿洛特结束农场的训练,成长到导师们认为他可以尝试去完成任务的时候。那个据点如今已在圣殿骑士的清洗中失落,但阿洛特仍然会在睡梦中时不时地回想起那条路——那条决定了他是否已经成为一名刺客的道路——长长的走廊,陈旧的画框,幽暗的火光,以及刺客们的注视和低语。
“我们到了。”
约翰逊停在一扇虚掩着的门前,示意他先进。通过鹰眼视觉,阿洛特看到里面已经站着几名戴着兜帽的刺客,金色的光源围成一个等待着缺口被填满的圆圈。
阿洛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入内。
刺客们的目光从兜帽下安静地投来。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但阿洛特福至心灵地走进那个缺口。
“——当其他人都盲目追寻真理的时候,记住:”
阿洛特猛地震住了。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正对面的刺客。仿佛被雷电击中般,阿洛特发现那名刺客的嗓音与身形竟然如此熟悉!他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