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舸的车跟在霍芙芙后面没开多久,就看到她转到医院附近的一个老居民楼下停住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正在拼命将面前的老铁门锤得轰轰响,另一个干瘦的人顺着墙上层层叠叠的开锁电话,一个个试着挨个打了过去。
潮湿的雨巷里本就没有来往的行人,在楼上看热闹地人群听到如此猛烈的动静,连张望都不敢伸出头来。
霍芙芙已经冲了出去,将手里的包猛地砸到大块头的身上,挡在了找事的两个人面前,将他们和家门隔开。
恐惧和愤怒让她喉头梗着无法发声,只能在急促的呼吸下,发出不成调的粗重的警告声,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能无助哈气的流浪小猫。
大块头捂着被砸痛的地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向面前苍白潦草的女人,拳头也捏了起来。
干瘦的人明显不想惹事,对着电话那头开锁的人报完地址,连忙将大块头往后拽了拽。无奈实在拽不动,只能挡在了他的拳头面前。
“姑娘,我看你一个人拖着两个老人和孩子不容易,已经宽限你一天了,没找到房子也不是我的问题,你赶紧搬走,我都租给下一任租户了。”房东挂掉电话不耐烦地看着霍芙芙。
大块头听了这话,配合地举起手里的大包东西,“我租金都交了,急着搬进来。”
霍芙芙有些声嘶,喉头滚了滚,终于将声音从声带挤了出来,“我也是交过租金的,押一付三……”
房东打断了她的话,“那是你和中介的事,我反正没收到中介的钱,这房子就不能给你住。”
房里的霍妈妈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怕女儿受到伤害,想要打开门。
大块头看见门后霍妈妈手里抱着的孩子,眼神闪过一丝不善,扔掉手里的袋子,将才打开一条缝的门硬生生扯开,伸手就要去抢孩子。
抱着孩子的老人猝不及防被铁门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霍芙芙疯了一样去捶打撑在铁门上的粗壮手臂。
根本无法撼动,情急之下朝着大块头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被激得已经有些暴怒的大块头搞搞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充满怒气的滴鸣声贯穿小巷。
方舸才下车,来不及走过去,情急之下将车内的喇叭重重按响,惊得两个心里有鬼的男人吓得一哆嗦,不由转头看去。
“你再动动试试。”清冷的声音从车边传来。
笔挺合身的正装灰色西装外套显得太斯文了,方舸索性脱下扔在座位上,踏着地上的薄薄的积水,沉稳地朝霍芙芙走去,但心底的慌乱还是藏在了鞋面微微溅上的湿意里。
他边走边扯下领带抖直,像绑拳击绷带一样一圈一圈平整绕在手掌上。
白色衬衫妥帖地收在劲瘦有力的腰间,上臂紧绷健硕的肌肉被袖箍勒着,像随时都会扯断禁锢的野犬。
明明哪里都一丝不苟,连一颗扣子也没有解开,收敛得极近禁欲,却硬是走出了一副西装暴徒的模样。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房东,不由偏开视线往旁边退了退。
大块头看眼前这人矜贵傲气的模样,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偏偏头去瞧见了方舸身后车头上的小金人,嚣张的气焰霎时偃旗息鼓,收回扬起的巴掌抱起双臂警惕地看着来人。
方舸将霍芙芙拉到自己身后,轻轻掩上了铁门。
“我已经报警了,是现在走,还是等警察来给你们带走。”方舸的声音透着冷漠和生人勿近,向下睨着两人的眼神像一个绝对的支配者。
大块头捡起地上的行李袋在他面前抖抖,梗着头继续纠缠,“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正经的房东和租客。”
方舸懒得和他废话,轻而易举就从那人手里将行李袋抽了过来,将拉链一拉到底。
鼓鼓囊囊的大包里抖出来的全是泡沫和塑料袋。
霍芙芙很快就想明白过来,将怀里搂着的母亲和孩子又往后挡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