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看向她,心里微微沉思了下,问她道:“嘉贵人得了东珠,看起来前途无量,承衣你怎么还和我在一处呢?”
叶绣心笑一笑,道:“嘉贵人的前途,不是现在就能说得清的。”
林媛听了这话,瞧着叶氏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个叶绣心还是真不是一般人。她说嘉贵人的前途说不清,言下之意就是不认为嘉贵人会有个好前途,也就是不认为太后喜欢嘉贵人。但当众议论太后的心思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她就换了一种说法。
看到嘉贵人得到东珠的赏赐,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太后对她的肯定,但叶绣心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回答让林媛很惊讶——不仅惊讶与叶氏说话的内容,更惊讶与她说话的方式。林媛问她为什么不舍弃自己去扒上更胜一筹的嘉贵人,她没有姐妹情深地说自己多么喜欢和林媛做姐妹以后也绝不会背叛等等,而是回答嘉贵人不是个好选择。这样的回答很直白,不带一丝的遮掩和做作,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这是聪明人之间开门见山的方法。
林媛知道,这个外表怯弱的叶氏并不简单。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往回走。
然而走到宁寿门的时候,二人就闻见前头一阵嘈杂,叶绣心拉着林媛,有些惧怕地道:“是祥妃娘娘的声音。”
林媛看前头隐隐约约有十数个内监,估计都是祥妃带出来的宫人,自己和叶氏两个站在这里怕是早被人看见了。既然遇见了祥妃,如果不去请个安就是无礼了,恶名在外的祥妃还不知会如何刁难她们。
二人遂要上前见礼。过去之后却是一惊,只见嘉贵人和汪承衣两人跪在正中,一旁宫人搬来的红木椅子上坐着祥妃。
祥妃今日着了一身缕金百蝶穿花绣罗裙,宽大的袖摆散漫地搭在扶手椅上,面容一如往常般艳丽,眉眼处却添了许多的凌厉。林媛和叶绣心两人齐齐地行了礼,祥妃转过脸,道:“今儿倒是热闹,林氏也过来了。”
祥妃对林媛是有点印象的,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找了个由头罚她跪,不过现在她连当初找的什么由头都不记得了——因为她那一天是在和皇后斗气,气了个半死看谁都不顺眼,为了泄愤就顺手抓过来一个出气筒命罚跪了。
她觉得林媛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蚂蚁,当初那可是后宫活死人一个,当出气筒挺合适。可现在,祥妃对林媛的得宠和晋位感到稍许的惊讶——想到这里,祥妃就不由地嗤笑了,林氏能得蒙圣恩还是因着自己的缘故,那一日为了给白氏使绊子才劝皇帝去了宜春苑,结果就便宜了林氏……
现在,祥妃的确对林媛留了一点点注意力,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祥妃厌恶任何一个得宠的嫔妃,林媛晓得这一点,低着头道:“嫔妾只是路过。”
祥妃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又命令左右道:“还等着做什么!周氏冲撞本宫,照规矩掌嘴二十,就在这儿打了给本宫看。”
林媛低头站在一旁,听祥妃所言心里倒是明白了些。怕是这嘉贵人不知怎地惹上了祥妃,祥妃一贯不容人,嘉贵人又是有宠爱的,被抓住了把柄后怎可能被放过。
此时跪着的嘉贵人已经满脸泪痕,看那两个膀阔腰圆的姑姑要来扭她,又不跌地磕头求饶道:“祥妃娘娘饶命,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嫔妾只是在看手钏,没有现娘娘的车驾,不小心摔倒在轿辇面前……请娘娘宽恕嫔妾啊……”
汪承衣是一同跪着的,此时早被祥妃的威势吓傻,哪里敢为嘉贵人求情;祥妃睨着嘉贵人,面上只透出烦闷之意,不悦道:“贵人坏了规矩,自当受罚,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找理由躲过,那这宫中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林媛和叶氏两个在侧听着,只觉得这嘉贵人今日是霉运大了。虽然周氏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祥妃也实在太跋扈。远远地看着这边又是哭又是磕头的,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冲撞了车轿,又不是把你祥妃撞倒在地上,也值得当众掌嘴羞辱。
祥妃说话间,一个姑姑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嘉贵人脸颊上,声音清脆且响亮。
嘉贵人自幼被家人娇养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责打和侮辱。她先是被打傻一般地愣了愣,而后才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声。她一把抓住了那姑姑的手,扬着半肿的脸喊叫道:“娘娘何必咄咄逼人!您知道的,嫔妾近日都要去伺候太后娘娘,若到时候过去了,脸上的伤被太后娘娘看到了,太后娘娘问起来可怎么好呢?”(未完待续)